▲赵尚志  
　　▲金伯阳  
　　当年的“一毛钱饭馆”。  
　　▲郑兴文
　　1932年的哈尔滨处在白色恐怖之中，但是，这座城市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涌动着抗日的洪流。道里西四道街北侧有一家看着不起眼的小饭店——明月饭店，经营便餐溜炒，食客都是普通市民，由于价格低廉，被称为“一毛钱饭馆”。就是这家小店，实为中共秘密联络点。而这家小店得以开张，与当年老厨家经营者郑兴文的资助密不可分。
　　□边清山
　　一
　　断然拒绝大汉奸高薪聘请
　　据老厨家创始人郑兴文的孙女郑淑清回忆，1922年，爷爷郑兴文在滨江关道任膳长（厨师长）已达15年，卸任归家。他厨艺精湛，擅长中西餐烹饪，不甘于在家赋闲养老，于是，带着儿子郑义林在哈尔滨埠头区中国十道街（今道里区西十道街）路南，开起了老厨家饭店。
　　老厨家由于菜品出自道台府官厨，色香味俱佳，颇受食客喜爱，开业没多久就声名鹊起，门庭若市。众多中外官员、绅士、商贾纷至沓来，成为老厨家的常客。
　　1932年初，时任东省特别区行政长官、大汉奸张景惠的六姨太张树卿见郑兴文的烹饪手艺精湛，老厨家生意兴隆，便打起了歪主意，三天两头带人去老厨家找郑兴文，要以老厨家每月利润两倍的高薪聘请郑兴文去做她家宴宾楼饭店的主厨。张树卿多次登门，郑兴文都不为利益所动，严词拒绝。张树卿看这招不行，就另换新招数。一天，竟然派人在老厨家饭店门上贴了“停业”两个大字，干扰老厨家正常营业，借此达到威逼郑兴文就范的目的。这种下三滥的做法更是令郑兴文厌恶，因此郑兴文再次断然拒绝了张树卿的聘请。
　　1932年2月5日，日军侵占哈尔滨，对哈尔滨人民实行了残暴统治，物资匮乏，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人民生活供应不断减少，甚至采取配给制。往日生意兴隆的老厨家日渐萧条，举步维艰。郑兴文对日伪的残酷统治愈发痛恨，爱国之情愈加浓烈。
　　二
　　协助开办“一毛钱饭馆”
　　乐天照相馆位于埠头区中国八道街，与老厨家仅隔两条街，老板兼摄影师孙乐天照相技术高超，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十分兴隆。很多人都知道老板孙乐天是一名优秀的摄影师，却不知道他还是一名秘密从事抗日活动的地下国际情报人员。由于老厨家菜做得好吃，距离乐天照相馆较近，因而孙乐天经常去老厨家吃饭。多次接触老厨家的郑兴文，他发现郑兴文待人和善，为人耿直刚正，经常流露出对日本人的愤恨，颇有爱国之心。于是，孙乐天就有意多接近他，每次见面俩人聊得都是意犹未尽，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一天晚上10点多钟，饭店就要关门了，这时，孙乐天带着一位年轻人匆忙来到老厨家，找到郑兴文说：“他叫北杨，本来是到哈尔滨投奔亲戚的，可是好几天一直没有联系到亲属。他现在没有地方住，身上又没有多少钱，能不能请郑老板把他留下，在饭店打打杂，住几天，等找到亲属立即离开。”郑兴文得知小伙子遇到了难处心里特别同情，通过观察，感觉小伙子一脸真诚，目光坚定有神，加上是孙乐天介绍的，自然产生了信任，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北杨特别勤快、好学，每天择菜、洗菜、扫地、洗盘子，还留心学习厨师炒菜，这一切郑兴文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年轻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观察中，郑兴文发现北杨的右胳膊不太灵活，便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北杨坦诚相告：“我是中共满洲省委地下交通员，真名叫金伯阳，18岁时就在大连参加了共青团，前一阵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日军击伤……”
　　当郑兴文得知金伯阳是爱国抗日青年，就越发喜欢他了，不但对他更加关心照顾，还鼓励他安心养伤，继续做好地下工作。
　　由于经常有日本人光顾老厨家，金伯阳为能听懂日本人的谈话，特意学习日语。还把油印机、抗日传单藏在老厨家，让郑兴文帮忙保管。
　　后来，中共满洲省委发现左翼文艺工作者大多收入不高，生活特别艰难，因而决定在中国四道街开一个小饭店，专门服务劳苦大众，兼做地下联络点，方便同志们多方联系和传递消息。饭店起名叫明月饭店，由金伯阳负责经营和主持联络。
　　郑兴文得知明月饭店要开业了，立刻送来了厨具、餐具、桌椅等，还亲自教金伯阳做菜，让金伯阳很快掌握了饭店日常烹饪技能。明月饭店经济实惠，普通百姓花一毛钱就能吃饱，因而老百姓喜欢称它为“一毛钱饭馆”。
　　三
　　“一毛钱饭馆”是党的地下联络点
　　1933年初，赵尚志从巴彦游击队回到哈尔滨，准备向中共满洲省委汇报工作。但当时地下党组织都极为隐秘，赵尚志正因联络不上党组织而发愁时，忽然看到街边的一份报纸广告栏里有一个金伯阳约高庆有到“一毛钱饭馆”会面的寻人启事。赵尚志知道这是与地下党人建立联系的一个好时机，于是，他就按照报纸上的约定时间来到饭馆门前。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很像乞丐，一走进饭店，就看到金伯阳坐在那里，他正要走过去的一瞬间，感觉身后有几个特务和警察在监视他。于是，他向金伯阳说道：“先生，行行好，请给我点吃的吧”。情急中，金伯阳反应很快，挥手就打了赵尚志一个耳光，骂道：“你个臭要饭的，快滚开！”但是敌人早在报纸的寻人启事中发现了问题，还是把金伯阳、赵尚志、高庆友带走了。日伪警察对赵尚志进行了严刑拷打，但赵尚志始终说自己就是个要饭的，不认识那两个人。敌人见找不到任何证据，便把他毒打了一顿，将其释放。
　　1933年6月，“一毛钱饭馆”从原来的中国四道街路北迁移到路南中间位置，新址扩大了营业面积，增添了一些新设备，画家王关石、冯咏秋给两个房间各手绘了一幅壁画，把房间装饰得更加美观温馨。饭馆继续作为党的秘密联络站和进步文化人士聚会的场所。
　　同年9月，中共满洲省委为了加强对南满游击队的领导，派金伯阳到吉林磐石协助杨靖宇抓游击队工作。这时，冯仲云从吉林和南满游击区传达《中央给满洲各党部及全体党员的信》归来，他要求金剑啸、罗烽等人担负起团结哈尔滨左翼文化人士反日斗争的任务，便把左翼文化人士的联络点转移到“一毛钱饭馆”。
　　1934年4月，由于中共满洲省委遭到严重破坏，敌人又把魔爪伸向文化界，开始加紧对文化人士的监视。“一毛钱饭馆”引起了敌人的特别注意，加上生意日渐萧条，入不敷出，饭馆停业。
　　“一毛钱饭馆”开业两年多，作为党组织的地下秘密联络站、左翼进步文化人士的联络点，为抗击日本侵略者发挥了重要作用。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边清山  中共哈尔滨市委史志研究室党史编研处处长，从事哈尔滨地方史、党史研究二十余年，多篇相关文章在媒体发表，主要作品有《李大钊与东北党组织的建立》《英雄城市的红色印记》《革命老区红色旅游发展现状与对策研究》《哈尔滨市中苏友好协会的历史回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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