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颖刚
有人说,现在的孩子简直太幸福了,从出生到一点点长大,不知要拥有多少种玩具。很多孩子从小就接触电子产品,一岁多就知道和大人抢手机,两三岁就会玩iPad,七八岁就玩上电脑了。前年,我和老伴儿到加拿大多伦多看孙子、孙女,就见识了他们俩庞大的玩具阵容,比较复杂的变形金刚玩具,还是我跟孙子学的才知怎么玩。只要一出门,孙子、孙女必须得让儿媳带上他们的iPad,在饭店吃饭之前,唯一能让他们保持安静的就是iPad上面的动画片和游戏了。
不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看着现在孩子们的玩具和游戏,我反而更加怀念童年的游戏。
那个年代,没有家庭会为孩子花一大把钱去买玩具。但童年的我们并不缺少游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现在的孩子还快乐。
那时男孩子们最常玩的游戏是扇片技(方:pià ji)和弹玻璃球。
片技就是在剪成圆形的薄纸壳上粘贴各种彩色印刷的人物头像。玩法就是用“石头剪子布”分出先后手,输了的后手把片技画面向下扣在地面上,由赢了的先手用片技扇,只要把后手的片技扇翻了个儿就赢了。如果没有扇过来,再由后手扇,直到分出输赢。
弹玻璃球就是先用玻璃球在土地上按出一个坑,再在离坑较远的地方画一条线,大家按照先后将手中的玻璃球向坑弹去,看谁先将玻璃球弹进坑。在玻璃球进坑之前,谁都可以将离坑近的别人的玻璃球撞走。谁的玻璃球先进了坑,就有了绝杀权,打中哪个玻璃球,哪个球的球主就出局了。
这两种游戏后来还有了点“博彩”性质,谁赢了,双方的片技和玻璃球就归谁。因为彩色片技和带彩瓣儿的玻璃球需要向家长要钱买,所以为了减少纠纷,这种“博彩”用的常是自制片技和无彩瓣儿的玻璃球。
男孩子玩的稍微激烈一点的游戏还有滚铁圈儿和撞拐。
滚铁圈儿就是先将钢筋一类的东西弯成一个直径五六十厘米的圆圈儿,再把粗铁丝的前端弯出一个U型,控制铁圈儿向前滚动。大家画出一个起跑线,看谁能滚动着铁圈儿先跑到终点。
撞拐,则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工具,男孩子们用两手在身前平弯起一条腿,用一条腿蹦来蹦去互相撞击或挑压,谁被撞得双脚落地,谁就输了。这个游戏往往由多人分为两组,以团队阵营互相冲击,也互相保护,哪一组有人双脚落地即退出比赛。
女孩子们的游戏要比男孩子们平和得多。
跳格子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找一块粉笔或者一个铁钉,在土地上画出几个交替前进的格子,然后在离第一个格子一两步远的地方画一条起步线。先把布口袋扔进第一个格子里,接着单脚跳到第一个格子里,用两脚夹起布口袋扔到第二个格子里,再单脚跳进第二个格子,如此跳到最后的格子,游戏结束。
男女混搭的“打宝”游戏我还是很喜欢的。参加游戏的小伙伴们分成两组,决定完先后顺序,一组人站在中间,另一组人分为两伙儿,分别站在离中间人群五六米远的地方,用装了沙子的布口袋投掷中间的人。被布口袋打中就得下场;布口袋没打中人,由另一端的同伴捡起来或接起来继续投掷;中间的人如果接到对方投过来的布口袋,可以让被罚下场的人重新上场,这样直至分出胜负。
到了冬天,室外冰天雪地,北风呼啸,女孩子们的户外游戏玩不起来了,但是在屋里,女孩子们还是有许多可玩的游戏。
妹妹和表妹在家里玩游戏时经常叫我一起参与,最简单的游戏就是翻绳。随便找一段线绳或者彩带绳结成一个圈,双手分别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挑起来,再用中指或任何一根手指挑起来,就可以将绳翻成各种形状,比如双十字、花手绢、大桥、花篮、喇叭、面条、松紧带、降落伞等各种花样。我们哥仨有时一个人翻,比赛看谁能翻出的花样最多;有时接力翻,看翻绳传到谁手里翻不下去了。
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欻(chuǎ)嘎拉哈。欻嘎拉哈是指用羊的膝盖骨玩的一种游戏。但一般人家很难弄到羊嘎拉哈,所以常用猪嘎拉哈代替。攒齐四个形状、大小都差不多的嘎拉哈后,用颜料染上颜色,再准备一只小布口袋,就可以玩了。
玩的时候,先把四个嘎拉哈往炕上随意一扔,然后把手中的布口袋向上扔起,在布口袋落下的瞬间,抓起或翻动炕上的嘎拉哈。嘎拉哈有四个面:洼的那面叫坑儿,鼓的那面叫背儿,侧面洼的那个面儿叫轮儿,侧面鼓的那个面儿叫针儿。玩的时候,要不断扔起布口袋,然后按坑儿、背儿、针儿、轮儿的顺序,把炕上的嘎拉哈全翻成一样的面儿,最后在扔起布口袋的瞬间,抓起炕上的四个嘎拉哈时接住布口袋。一个人玩时,要看能不能将炕上的嘎拉哈全部翻一遍后抓起;几个人一起玩时,就比谁能用最少的次数将炕上的嘎拉哈翻完再抓起。
我最盼望冬天结冰、下雪。路上一结冰,就是我打出溜滑、抽冰尜、滑脚蹬子、打爬犁的好时光。
打出溜滑首先要助跑,然后双腿保持平衡在冰面上滑行,那感觉别提多自在了。
抽冰尜,北方人都玩过,最有意思的是撞冰尜。把冰尜转起来后,用鞭子把它抽得越转越快,然后撞向别人的冰尜。如果一方冰尜转的速度稍差,或碰撞时的角度不对,冰尜就会被撞出冰面。
那时的脚蹬子和爬犁基本都是自己做的。
脚蹬子就是找一块比鞋稍大的木板,底下用铁钉纵向固定两根铁丝,用粗麻绳绑在鞋上。之后一只脚绑上脚蹬子,另一只脚用力蹬地,在雪地上滑行,这是单脚蹬子。如果两只脚都绑上脚蹬子,相互交替蹬地滑行,就是双脚蹬子。
做爬犁的方法和做脚蹬子大同小异,只是要先锯好两段木方,在木方上用木板钉成凳子面,大小以自己能坐在上面为准,再在木方下用铁钉固定两条粗铁丝,然后就可以玩了。
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爬犁是把旧冰刀用螺丝拧到木方上做的,滑得快,还能刹车,让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我做爬犁的技艺一直保留到好多年以后。搬家到道里西十五道街以后,有一年冬天正下着大雪,几个同事一块儿买冰箱,但冰箱只送到我家楼下。来取冰箱的同事家大嫂登时慌了神,不知怎么把冰箱往回搬。我说你别急,然后上楼三下五除二钉了一个爬犁,把冰箱绑到爬犁上,顺着中央大街拉着爬犁帮她把冰箱送回了家,这手活儿把同事家大嫂佩服得不得了。她不知道,我钉爬犁是有“童子功”的。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虽然孩子们的玩具、游戏现代化了,但孩子们的游戏也变成了独角戏,多了一些自我封闭,少了一些孩子们之间的互动和配合。我在羡慕现在孩子幸福生活的同时,也非常怀念已被时代装入箱底儿的我的童年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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