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道里公园内的剧场。  
　　哈尔滨交响管弦乐协会交响乐团的四重奏演奏家。  
　　□刘学清
　　百年前，西方文化艺术比较完整和多样地融入中国城市。史料表明，上海和哈尔滨、天津等城市，在我国近代城市中最早出现西方交响乐、歌剧、话剧、舞蹈等艺术活动。而哈尔滨，随着中东铁路的建设，成为这些西方艺术活动最为活跃的城市之一。其中，兆麟公园随着百余年来的中西文化融合发展，成为西方文化艺术在哈尔滨的落脚地之一，成为西方话剧、歌剧、交响乐、舞蹈在哈尔滨的最早起源之一。
　　一
　　早期西式剧场，落户兆麟公园
　　上世纪初，俄国人伊万诺夫为了抢占商机，在董事会花园（今兆麟公园）里开办了希尔科夫剧场，后称门捷列夫剧场。
　　万事开头难，可以用“荜路蓝缕，以启山林”来形容剧场初创期之艰苦。为了提升演出质量，伊万诺夫邀请了演员B·B·恰尔斯基、尼基京、法布兰斯基、克拉梅斯、布隆斯卡娅、卡尔涅耶娃及其他人员组成演出团队，按合同签约一年。伊万诺夫还邀请了导演B·N·尼库林和N·M·阿尔诺里多夫到剧院工作。可现实是观众人数有限，收支不平衡。
　　1904年，伊万诺夫回国，将剧场转让给阿尔诺里多夫经营。阿尔诺里多夫为吸引观众，将剧场名称改为滑稽剧场。
　　因为当初伊万诺夫为了抢时间、赶进度、早开业，搭建剧场时并未采用木刻楞工艺搭建冬暖夏凉的传统建筑，而是通过往木板之间、板墙之间塞毡子的方式御寒。进入冬季，因哈尔滨异常寒冷，虽然室内有铁炉供暖，但演员的脚部仍冻得像猫挠一样难受，难以长时间坚持演出。
　　在接下来的1904-1905年期间，阿尔诺里多夫以其行业影响力，邀请了一个乌克兰剧团到剧场演出轻歌剧，还接待了俄国著名女歌唱家维亚莉采娃到剧场演出。后来，在有关部门协助下，剧场得到了修缮。
　　1906年冬季，剧场演出了话剧《阴谋与爱情》《契子》等七部作品，受到市民喜爱，一时出现爆棚现象。此外，阿尔诺里多夫编创的歌剧也在剧场上演，男高音罗扎诺夫、男中音托姆斯基参加了演出。
　　E·M·多林在远东是较有名气的剧团经济人，1909年他率领剧团来到剧场演出轻歌剧《尼杜什》，主角是л·M·瓦尔沙夫斯卡娅。多林本人是位话剧演员，他知人善用，身边有许多歌剧、话剧名家，这为他“楚材晋用”创造了条件。通过轻歌剧《尼杜什》，多林将瓦尔沙夫斯卡娅引入轻歌剧领域。演出中，瓦尔沙夫斯卡娅用歌声将剧情诠释得淋漓尽致，如歌如泣。
　　1908年，俄国外阿穆尔铁道兵旅团第二营管弦乐团及伊萨阔交响乐团先后在剧场为哈尔滨市民献上了丰富多彩的演出。1910年董事会花园内新建了一处木制贝壳式露天音乐台，每逢星期三、六、日举行音乐会。同时园内还建了一处欧式剧场，演出戏剧和舞蹈。
　　二
　　兆麟公园，西方文艺重要传播地
　　上世纪30年代，董事会花园名称改为道里公园，园内的露天音乐厅成为哈尔滨交响管弦乐协会交响乐团演出场所之一。
　　根据当时交响乐团业务活动安排，常在南岗铁路文化宫、道里马迭尔宾馆剧场、商务俱乐部（现科学宫）演出音乐会；在马家沟公园（儿童公园）、道外公园（靖宇公园）和道里公园（兆麟公园）举办露天音乐会，这种露天演出形式一直持续至上世纪40年代中期。
　　现今兆麟街129号的黑龙江省歌舞剧院位置，解放前曾是伪满国高学校。当时，学生放学后时常来到道里公园，在舞台前欣赏俄侨音乐家演奏的四重奏等音乐作品，久久伫立而不归。这些学生中就有后来的哈尔滨音乐家刘珠玺和中央乐团小提琴家黄奎弟。道里公园在当时是哈尔滨的三座公园中，能够经常欣赏到弦乐四重奏的地方。音乐的魅力丰富了青年人的思考与遐想，经常来此演出的四位俄侨演奏家用四把提琴代表四个声部中的四种思想和意境，分别阐述个性的对话和交流，直至达成理性和谐的认知过程；一个乐音单位即为一个问题的提出与反思，最终在对立统一的和谐共鸣中由半终止走向完全终止，达成平衡与共识。听的是跳动音符的律学，想的是对立统一的哲学。
　　三
　　火红的年代，音乐在兆麟公园奏响
　　1960年夏季，政府部门在兆麟公园举办了一次工业品展销会，哈尔滨歌舞剧院参加了展销会中的演出。哈尔滨歌舞剧院派出多位艺术家及独唱、独奏演员，组成高水平演出团体，在公园内的露天音乐厅轮番演出，精彩纷呈。
　　笔者多年后采访当年参加这场演出的独唱演员郝淑琴前辈时，她回忆说：“那次演出，我唱的独唱歌曲是《老贫农的旧棉袄》。”她当时是为数不多的参加1961年首届哈尔滨之夏音乐会的独唱演员。
　　已往音乐表演团体参加庆典性演出习以为常，可这一次“工业品展销会”演出与已往不同。音乐表演团体走出剧院，来到生产实践成果的展销中，近距离地触碰了社会实践的基层创造成果，了解到劳动人民对艺术生产和艺术实践反馈出的真情实感，了解到广大群众对音乐艺术的渴望和积极参与艺术实践并产生互动的本能心态。所以，这次演出活动是精神产品与物质产品的碰撞，是两种产品的完美结合的契机，更是1961年首届哈尔滨之夏音乐会成功举办的实践铺垫和美好预案。
　　四
　　美美与共，凝铸音乐之城主旋律
　　从上世纪70年代起，兆麟公园是承担重要节庆演出活动的主要场所。公园南侧有黑龙江省歌舞剧院，东侧有哈尔滨歌剧院。这两家代表黑龙江省最高等级的大型专业音乐艺术表演单位，先后多次受邀到兆麟公园露天音乐厅演出过大合唱、独唱、独奏、民乐合奏及舞蹈表演等节目。著名歌唱家郭颂、王双印、滕清泉、金浪、郝淑琴、李高柔、周琪华，演奏家赵纪、冯少先、王树声、冯永兴、霍殿兴都在此处竞相献艺。哈尔滨著名歌剧、交响乐作曲家朱彬当年在兆麟公园舞台弹奏的月琴名曲《百万雄师过大江》，震撼了台下无数观众的心。
　　改革开放后，兆麟公园生机勃发，夜晚的灯光明亮耀眼，美妙的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如潮似火。
　　1985年9月10日全国第一个教师节来临时，国家斥资在兆麟公园临时搭建了一处巨大的露天表演舞台，在哈文艺单位组队演出文艺节目，献给尊敬的人民教师，以示国家对知识的尊重。
　　兆麟公园从百年前西式剧场的落成，到俄罗斯话剧和轻歌剧的演出；从周末乐队的演出，到人们多样文化活动的自娱自乐；从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多样化文艺活动，到如今晨光里的小提琴演奏，记录了百余年来，中西文化艺术在哈尔滨的发展轨迹，彰显了音乐之城的人民对多元化艺术的包容、借鉴与发扬光大。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刘学清  黑龙江省艺术研究院教授、国家艺术基金评审委员、黑龙江省艺术专家委员、黑龙江省文联专家库专家、黑龙江省文旅厅专家库专家、黑龙江文艺奖评委、黑龙江省音乐家协会顾问、哈尔滨文艺评论学会副主席、音乐理论家、演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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