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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在爬犁上的儿时记忆

  那个年代的冬天,打爬犁、堆雪人是孩子们主要的娱乐方式。(资料片)


  爬犁、脚滑子和雪地里打滚儿的孩子。(资料片)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哈尔滨的冬天特别冷,白天气温常常在零下二十多摄氏度,夜晚多在零下三十四五摄氏度。人们呼出的都是白雾,孩子们头上戴着厚厚的棉帽子,两侧帽耳朵(方言:帽子两侧护耳朵的部分)上都挂着白霜。他们的脸蛋儿冻得像红苹果似的,还有的淌着鼻涕,用棉袄袖子擦来擦去,一个冬天下来,两只棉袄袖子擦得锃亮。
  □李玉滨
  壹
  孩子们自己动手做爬犁
  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孩子们并不在屋里猫冬,他们天天在外面互相追逐着、打闹着、喊叫着、欢笑着,不顾天不顾地地挥洒着能量和热情。不大的工夫就跑得浑身是汗,不时地摘下棉帽子凉快一会儿。此刻他们的头发上、帽子里都是汗水,还腾腾地冒着热气。随手把两只手闷子(方言:棉手套)扔在了雪地里,什么都顾不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开心。
  那时的孩子们都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也没有大人们的陪伴,更没有娱乐场所。孩子们就自己动手做玩具,创造着心中想象的东西,达到自己寻求的尽善尽美的样子。尽管如此,孩子们能玩的活动也很多,像到学校操场上滑冰,在马路上打爬犁、蹬脚滑子、抽冰尜、打雪仗,在院子里堆雪人、滚雪球,用箩筐扣家雀儿(方言:麻雀)等。这其中,打爬犁是孩子们最常玩儿的,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孩子会自己动手造出各式各样的爬犁。
  孩子们玩儿的爬犁大都是用木板、木方、铁丝、铁筋做成,少数的爬犁是大人用铁管和三角铁焊接而成。先用电焊焊接成一个铁的框架,然后在上面安装上木板,也有的在爬犁下面安一双冰刀。
  爬犁的样子很多,有一个人玩儿的小爬犁,玩儿的时候要助跑,产生冲力后平身扑到爬犁上,用一条腿在后面控制方向。有的爬犁还带个舵,这样的爬犁可以两个人一起玩儿,其中一个人坐在前面,用双脚蹬着舵控制方向,另一个人在后面推。当速度加快后,推的人立刻跳到爬犁上。这样的爬犁还可以增加人数,前面掌舵的人两条腿中间可以坐一个小孩儿,爬犁的后面还可以蹲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还有一种爬犁是用一块很长的木板把两个爬犁连接起来,这样的爬犁很长很大,能坐好多人。
  当时的哈尔滨街道上没有专职的清扫人员,下雪后的马路上,人踩车压就形成了光滑的冰面。
  贰
  爬犁上飞驰而过的童年
  那个年代孩子们的童年仿佛都是在爬犁上飞驰而过的。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家住在南岗区货栈街,家门前的这条街坡度很大,是一个天然打爬犁的好地方。周边来打爬犁的孩子特别多,有一个人打的,也有两个人或多个人一起打的。坡路上方是邮政街口,那里是孩子们出发的大本营,顺着货栈街,爬犁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坡下冲去。
  特别是多人坐的大爬犁,先由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趴在爬犁上,他是舵手,用双手掌舵,掌握方向和刹车,后面孩子用手撑着爬犁两侧的护板,身体靠在舵手后背。大家都坐好了以后,另外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在后面使劲儿地推。这时,爬犁开始“启动”,由慢到快,越来越快地向下坡冲去。此刻你就听吧,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喊声、叫声、笑声,伴随着风声和溅起的雪花,呼啸而过,这是孩子们最惊心动魄、最刺激、最兴奋的时刻。一座座的黄房子,一排排的板杖子(方言:木板围成的栅栏),一棵棵的老榆树从眼前掠过。爬犁载着孩子们冲过了上、下夹树街,慢慢地在曲线街口停下来。片刻,孩子们恢复了正常状态,互相交流着感受,有说有笑地抱着爬犁再走回坡上的邮政街口。
  有一天晚饭后,在家擦完地板搞完卫生,大哥带领我们兄妹四人出去打爬犁,我们别提多高兴了,因为大哥当时上高中,全天上课,这样的机会不多。我们用一块长木板把两个爬犁连接起来,身高一米八的大哥趴在爬犁上把着舵,弟弟妹妹都靠在他背后,我在后面推,瞬间爬犁飞快地滑行起来,从邮政街口沿着货栈街冲过了上、下夹树街,在曲线街口慢慢地停住。那天我们往返多次,玩得很痛快,直到很晚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我家对面住着一家苏联人,家里有四口人,夫妻俩和一双儿女,姐姐叫丹娘,弟弟叫婼历。婼历爸爸是位火车司机,高高的个子很强壮。每年12月初他就在自家院里,用木板制作一个一米多高的平台和斜坡,然后接上胶皮管子在上面浇水,冻成一个冰滑道。他家的爬犁很大、很精致,是用铁焊成的,既结实又漂亮。
  婼力爸爸只要休班,就带着两个孩子打爬犁,孩子们的妈妈总是站在门廊上观看。每次爸爸都是趴在爬犁上,丹娘和婼力靠在爸爸的后背,从滑道上冲下去,他们不时地发出欢乐的笑声。我很羡慕苏联人,他们真会生活,我爸爸要是也能像婼力的爸爸那样带着我们打爬犁,那该多好呀。
  派出所的民警经常在街上制止,不让孩子们打爬犁,说是怕出什么交通事故。“抓”到后轻者没收爬犁,重者还要被带到派出所里批评教育,甚至找家长来。所以见到警察来了,孩子们就互相转告,喊着、叫着都跑掉了。那时候在街上一天只能看到几辆马车,几天才能看到一辆汽车,孩子们都认为这是小题大做。
  叁
  小“雪堡”里的大天地
  20世纪60年代初的一个冬天,我们还没有放寒假,一场漫天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大雪下到没过膝盖才停下来。大人不能上班,孩子不能上学,市政府决定放假一天,动员全市市民上街清理冰雪。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上阵,人们挥动着各种工具,把街上的雪都堆到了街两侧的板杖子边上,雪堆到一人多高。
  过几天,雪堆就变得硬实了,我和一位玩伴儿就来到位于上夹树街一侧的雪堆里掏洞。我俩用小铁锹和“火铲子”把下面的雪掏出来,再把雪撮到雪堆上。洞越掏越大,上面的雪越堆越高,就好像在雪里挖了一个“地道暗堡”,之后又在两面掏出几个“枪眼”。躲藏在里面的我们还可以向外瞭望,感觉很神秘、很安全,特别好玩儿。这个“雪堡”里面没有风很暖和,这里就变成了我俩的家,天天在里面玩儿,中午妈妈来叫我吃饭,我都不想回家,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特别高兴,很有一种成就感。
  我们每天在里面不断地修整完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还学着军人的样子向外面瞄准、射击、扔雪块,找到了一种“地道战”的感觉。后来“雪堡”变得越来越结实,我们还可以爬到上面去玩,每天爬上爬下的,过瘾极了。
  就这样,我们玩儿了一个冬天,到了第二年三月份冰雪开始融化,“雪堡”便慢慢地消失了。
  这样的冬天已远去,看似什么都没留下,实则给我们留下了美好而珍贵的回忆。
  作者简介
  李玉滨 原黑龙江省邮政公司干部,哈尔滨历史文化研究会会员,用怀旧的文笔记录往昔岁月,多篇文章在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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