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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们的后妈
  父亲母亲
  
  那是20世纪80年代一个朔风凛冽的冬日,一位老人家颤巍巍地走在滑得让人望而却步的路面上,怀中紧紧地抱着一个包。这么恶劣的天气,这么滑的路,老人家怎么还敢外出?
  原来老人家的女儿重病卧床,她是来给女儿送饺子的。老人家来到女儿床边,慢慢地一层又一层打开用长毛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饭盒,露出余温尚存的饺子,举到女儿面前:“快吃几个,还没凉呢。”女儿看着母亲手中的饺子轻轻啜泣:“妈,我不是说了好几次了吗?大冬天的,不让您跑这么远给我送饺子吗?您这么大岁数了,冻感冒了呢?摔了呢?”母亲说:“你从小就爱吃我包的饺子,我就想让你多吃点儿东西。”母亲想让女儿多享受母亲的味道,多体会母亲的温暖,因为她知道女儿来日不多了,母亲家住道里,她要坚持多跑几趟住在道外的女儿家,多看上女儿几眼。其实老人家不是女儿的亲妈,是后妈。
  我母亲嫁给父亲时便是两个小女孩的后妈。当时我大姐5岁,二姐3岁。母亲心地善良,对两个继女视如己出,两个从小就缺失母爱的娃娃很快认可了后妈,母亲结婚3年后我出生了。当年我家有祖父母、堂兄和我们三姐妹,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八口之家,生活难以为继。母亲心灵手巧,除了忙家务,还挤出时间为邻里裁缝衣服、做鞋、绣花,赚几个小钱贴补家用。每到年关,母亲手头再拮据也要精打细算,给两个姐姐做件新衣服,让两个姐姐高高兴兴过春节。而我却与新衣服无缘,母亲总是把姐姐们的旧衣服改小、加点装饰,缝上小花,或系个蝴蝶结给我穿。好不容易有点儿好吃的,母亲也总是先拿给姐姐们。少不更事的我对此颇为不满,心想大概母亲是我的后妈,是姐姐们的亲妈。
  母亲对姐姐们的爱贯穿一生。二姐四十多岁时患上肺气肿,她家中五个孩子,一家七口人的棉服,每年都由母亲包下来。二姐对母亲的体贴、关怀也令我难忘。父亲去世后,二姐真诚地对众亲属宣布:“亲爸不在了,但亲妈还在,老妈的生活水平不能降低,以后我每月给我妈的赡养费一分不减,和爸在世时一样。”此后二姐果真每月按时给母亲生活费,一天都不延迟,直至二姐病故。
  在二姐临终前昏迷的日子里,常发出梦呓般的呼喊,她不喊丈夫、子女的名字,而是“我妈呢?”有一天清醒了,看到母亲坐在身边,二姐潸然泪下:“妈,您疼了我一辈子,我多想好好孝敬您,让您晚年幸福,可是我总是生病让您操心受累,现在我要走在您前面了……”母女俩相拥而泣,这份母女情超越了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有一次大姐做手术,术后母亲担心大姐回农村的家太累,营养又差,就把大姐接回娘家,让她充分休息,给她另开小灶,而父母却吃粗茶淡饭。半月后,大姐养得白白胖胖的。大姐见邻居便说:“从小我妈就疼我,这些天又让我这么享福,这个后妈只差没生我。”我的两个姐姐从小失去了亲妈,是不幸的,但她们又是幸运的,她们有一位不是亲娘胜似亲妈的后妈。
  又到了母亲的诞辰,谨以此文纪念我和姐姐们的亲妈。
  □王友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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