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和众多热心人的帮助下，程萌的病情逐渐好转。
　　在日常生活中，程萌经常热心帮助他人。

　　□本报记者
　　徐日明
　　“程萌、程萌……我是妈妈，你能不能听见？”这是存在张冬梅手中的一段视频。视频中，剪光了头发、脸上身上插满管子的女孩对母亲的呼唤似无回应，只有一滴泪从眼中溢出，反射着医院重症监护病房的灯光格外晶莹。
　　在2021年最后一天，距离拍视频的时间已经过了10天，几近绝望的张冬梅收到了一张来自哈医大一院重症监护室的照片：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向着镜头摆出了胜利的手势。一张照片，让身为母亲的张冬梅恍如隔世。
　　“女儿的命抢回来了……”张冬梅对记者说，没想到一支皮炎药差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女儿，好在有四面八方的爱，让她有了救回女儿的机会。
　　1
　　一片疹子一支皮炎药
　　23岁姑娘就医途中高烧休克
　　“要说女儿这次病实在得的蹊跷，起源就是因为腹股沟下一小片红疹子……”张冬梅说。
　　张冬梅向记者展示了女儿从前的照片，白白净净、胖胖乎乎、活力十足。“孩子23岁，身高1.73米，大约有160斤，身体壮实，基本没吃过什么药。”看着女儿的照片，张冬梅露出了笑容，这是从2021年12月14日以来难得露出的笑容。
　　张冬梅和程萌母女俩一起生活，懂事的姑娘每月挣了钱从不乱花，都交给妈妈当“伙食费”。一个月前，程萌突然对母亲说，腹股沟处起了一片红疹子。张冬梅觉得就是普通皮炎，找了支皮炎药膏递给女儿，叮嘱她按时用药后也没多过问。随后半个多月里，程萌瘦了足有20斤。这让原本偏胖的她变得更加漂亮了，邻居和同学们都以为她减肥成功了，一个劲儿地夸，闺蜜们还询问她减肥的方法。张冬梅却一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一向活力满满的女儿近来“变懒”了，总躺在床上不动，也不玩手机，饭吃得也不多，这也是她变瘦的原因。
　　“那个药你按时用了吗？效果咋样？用不用去医院看一看？”偶尔想起皮炎的事，张冬梅也会问一问女儿，孩子的答复一直都是“没事”。直到2021年12月14日，张冬梅终于感到事态变得严重了。“那天，孩子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张冬梅急忙带着女儿赶到医院，刚一下车，程萌就直接昏倒在医院门口。
　　2
　　入院当天接病危通知
　　女孩有两次差点没命了
　　入院当天，张冬梅就接到了病危通知。“我怎么也没想到，就一片疹子能出这么大的事。”
　　“这事其实也赖我了，是我给了孩子那管儿皮炎药。罗医生说，孩子的血糖非常高，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好像与我给的那个药有关系。我们压根儿不知道她有糖尿病，萌萌最喜欢喝可乐，连家里的小狗名字都叫可乐。”说起女儿发病的原因，张冬梅感觉非常懊悔。
　　哈医大一院重症监护室副主任医师罗云鹏告诉记者，患者于2021年12月14日入院的时候就有发病基础，就是糖尿病，而患者对自身的疾病没能及时发现，这就导致存在一定程度的免疫功能下降。同时，腹股沟区软组织感染也成了导火索，错误地使用了含有激素的药物，促进了感染的播散。“正常人局部感染一般很少往其他远处播散。由于有糖尿病的原因，细菌入血后播散到肝、肺等脏器，导致患者出现呼吸衰竭、休克等症状。因此，程萌在入院时处在一个非常危重的状态，血压特别低，再加上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导致她感染性休克。”
　　“急诊科在过渡病房给予积极的相关处理，但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整体病情控制住。”罗云鹏说，“患者入院时病情处在一个上升阶段，就像从悬崖上下落，病情非常迅猛，这是她第一次病危。第一次靠呼吸机挺过来了，随即而来的是第二次，也就是她入院后的第三天，12月17日。”
　　3
　　从“40%到10%”仅1天
　　妈妈每天躲着医生走
　　“入院当天，罗医生告诉我，有40%的救治机会，当时我感觉天塌了一样，孩子还那么年轻就只剩40%的机会了？可第二天，医生看见我时说，只有10%了。从那以后，我就天天躲着罗医生，不敢问女儿的情况，因为我怕他说连10%的机会也没有了。”说起当时的状态，张冬梅泣不成声。
　　即使是躲着，12月17日，罗医生还是找到了张冬梅，带来了更坏的消息——程萌的血氧下降到了55%（人正常的血氧为96%以上，低于90%时便开始喘憋），“呼吸机已经无效了。”
　　“我一下子就崩溃了，浑身一点劲都没有了。我问医生咋办，说话时直哆嗦，就怕他摇头。好在罗大夫说，‘要不尝试一下ECMO，可能管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要试试。”张冬梅说。
　　哈医大一院重症监护室副主任康凯告诉记者，在患者氧合功能障碍在加重的情况下，医生就要运用机械通气，也就是呼吸机辅助呼吸。但是，有一部分患者即使上了呼吸机之后仍然维持不住，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启动人工膜肺（ECMO）治疗措施。“患者的肝脓肿、肺脓肿都相当严重，医生一方面要处理受损脏器，另一方面要抗感染，这都需要时间，但是患者自身的肺功能衰竭了，随时都会出现死亡，不会再给我们这些时间了，ECMO能帮我们争取一些时间。”罗云鹏说。
　　4
　　捐款不断送过来
　　“爱心帮我抢回女儿一命”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张冬梅母女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张冬梅的手机里，医药费余额一直是动态的，在记者采访的两个小时中，已经用掉了5000余元。
　　张冬梅说，开始的时候没觉得病有多重，只存了1万元，随后开始动用仅有的积蓄。几万元存款花光时是12月18日，正是程萌最危险的时候。于是只得向亲友借，得到消息的邻居和母女俩的同学纷纷赶来捐款，“是大家和医生一起，帮助孩子挺过了这一关。”张冬梅说。
　　记者采访时，程萌的初中同学刘菲来到家里，她是在同学群里看到程萌得病的消息，带来了同学们的心意：“萌萌特别知心，很真诚，大家都喜欢她。我们刚入职也没什么钱，但还是希望能帮助她一点儿。”
　　“两天前，我们楼上的一位老人敲门，说在小区群里听说‘胖姑娘’病了，塞给我500元，说这是她的心意，帮孩子好好治病。”张冬梅说，她和这位邻居平时不怎么说话，没想到女儿倒是很熟悉。张冬梅从邻居的嘴里得知，每年下雪后都有居民自发扫院子，多数是一些老人，刚刚20出头的程萌也在这个行列中，好多邻居都认识这位“胖姑娘”，虽然有的人叫不出来名字。“孩子住院后，邻居们就捐了4000多元。没想到这孩子比我有人缘。”张冬梅说。
　　张冬梅说，亲戚们听说孩子病了之后，也都拿出存款希望能帮到她。另外，张冬梅在网上申请了水滴筹，很多素不相识的网友们给程萌捐了3万多元。“费用缺口越来越小，我们也感觉越来越有希望了。”
　　现在，张冬梅开始在病房里护理女儿了，虽然孩子仍然是患病状态，但是能看到女儿，她显得心满意足，“有大家的帮助，我觉得我和程萌可以挺过去。”张冬梅说。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