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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旬大爷:修补玩具娃娃还开了家“娃娃诊所”
娃娃主人说:我的娃娃活了,感谢“救命之恩”

 
  主人不在家,玩具“复活”了,这是动画片《玩具总动员》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情节。
  在现实生活中,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虽已长大,却仍坚信玩具也是有生命的,玩具破损“生病”了,也需要看医生、动手术。
  在上海市虹口区,75岁的退休工程师朱伯明就为这群人开设了一家“娃娃诊所”。当完成修复的玩偶回到主人身边,有人会说“谢谢朱伯,您拯救了我们”;还有人抱着“重生”的娃娃亲吻,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朱伯明常常被这些场景触动,他觉得这是修复工作中最重要的东西——被认可的价值感。至今,朱伯明已修复了近千只毛绒娃娃。
  坐飞机挂急诊
  朱伯明的“娃娃诊所”位于上海市虹口区天宝西路一个狭长楼梯尽头的房间里。朱伯明精神很好,年轻时是研究所里做什么都要精益求精的朱工。花甲之年,他开了一间“娃娃诊所”,专门修补上了年头的玩具娃娃。客户一般管他叫朱伯,他则喜欢叫这些送来修补的娃娃为“小朋友”。
  窗口的小沙发凳上,朱伯明接待过数百个身体出了状况的“小朋友”。有人不远万里送娃娃求救,有人不惜代价“打飞的”赶来挂急诊,有人甚至连修补娃娃这几日的分离都倍感煎熬。每个“小朋友”都有一个故事,它们不能行动,无法言语,但也因此得以永远陪伴主人,从不伤害。情感如落雪一般,在时光里绵绵密密地飘,不知不觉,堆积深厚。
  这日,朱伯明已经在准备“手术”了。因为朱伯明的“娃娃诊所”来了新客人:有人挂了急诊,专程从大连赶来上海。挂急诊的“小朋友”是一只叫灰灰的小熊,它的绒毛因为反复被抚摸已经不再立体,一条胳膊下还裂开了口。
  “几岁啦?”朱伯明推了推眼镜,做术前询问。
  带灰灰来“挂急诊”的孙晶晶知道,她找对人了。问年纪,是朱伯明接待所有“小朋友”的第一件事情,就像儿科大夫要确认小患者的基本情况一样。
  灰灰是一只灰白拼色的小熊,今年33周岁,是孙晶晶4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她的礼物。从此以后,她和灰灰几乎一天也没有分开过。
  33年间,灰灰一直陪在孙晶晶身边。去哪儿都带着,晚上睡觉也要抱着。赶上走夜路的时候,因为有灰灰在,她便会安心一些。父亲去世后,灰灰的意义就更不一样了。工作上有压力,或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会跟灰灰倾诉。哪怕不说话,有它在身边,也觉得有所寄托。“这种美妙的体验,很少有人能够拥有。”孙晶晶说。
  这些年,灰灰跟着她走南闯北,从来没坏过。直至2020年底,灰灰的一只胳膊下出现了一个裂口,孙晶晶有点着急,但也不敢随便找裁缝去补。她在网上搜索到朱伯明“娃娃诊所”的信息,立刻安排行程,挂了急诊。
  “手术”开始了。朱伯明把灰灰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清理、缝合、修补、抚摸,时不时和灰灰聊两句,孙晶晶坐着等待“手术”结束。两小时过去了,“手术”很成功。小熊灰灰在朱伯明的手中接好了胳膊,整只熊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孙晶晶端详了一阵,小心翼翼地在灰灰胸口系上蝴蝶结:她的童年回来了。
  技艺精湛 做到极致
  回溯玩具修复这份职业的开端,还是朱家的内需。朱伯明修复的第一个娃娃是儿子的玩具北极熊明明,结果修了三次儿子都不满意。“他指出嘴巴不对,说这不是我的明明了。”儿子抱怨。原来玩具还被儿子起了名字,自认手巧的朱伯明不服气,一直改到孩子满意。
  据朱伯明介绍,长时间不洗澡、磨损严重、外力破坏,是娃娃的三种“常见病”。年纪越大的玩具娃娃,主人越不敢清洗,但朱伯明自有一套秘诀。40℃左右的温水加入独家试剂,将玩具浸泡3分钟,再用刷子小幅度来回刷洗,一盆清水慢慢变黄。他的独家试剂没有碱性成分,能分解上面的污渍,同时不会对绒毛产生伤害。洗完后的风干过程也很有讲究,温度要保持在25℃,湿度50%,吹风机、暖炉、温度计,缺一不可。
  吹干娃娃也需要特殊手法:一边开着冷风扇,一边把电吹风产生的热风通过手将温度传上去。“冷热风同步进行,这样就形成了物理的旋转,产生气流。”朱伯明说。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给娃娃重新植毛、做衣服,这需要寻找配料。如果要求修复到玩具原貌的七成,配料可能要找一周;如果要求修复到九成,一个月也不一定找到。从形态、色泽、质地,客户的要求越来越高,朱伯明的技术也不断提升。
  朱伯明的工作台上放着蓝、粉色的两盏台灯,用于夜晚作业。铁盒里放着钩针、剪刀、断线器、修毛器等“手术刀”。成为娃娃医生近二十年来,朱伯明每天早上8时起床,忙到晚上12时,至今已修复近千只娃娃。
  修复童年 抚慰心灵
  修娃娃技术要求不高,但这个细致的手艺活儿并非易事。修复,既包括恢复样貌,还得根据记忆搞点创作。每做一步修复,朱伯明都要拍视频、照片,通过微信和娃娃主人确认。朱伯明的微信列表里,一只黄色小熊的主人备注名称是“脖子没有了”,听起来就需要动个“大手术”。朱伯明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他的修补“手术”,误差按毫米计算,颜色要放在冷光灯、暖光灯和自然日光下反复对比。姿态、容貌、神情,甚至气味,都要保留记忆的痕迹。
  朱伯明介绍,这个顾客群体不大,每个人的要求却不低。娃娃主人记得娃娃的每个细节,修复过程中的任何微小改变都会被发现。
  更多时候,朱伯明获得的反馈,大都是主人们收到修复一新的娃娃后,发来感动大哭的表情,和感谢“救命之恩”的话语。
  朱伯明发现,来修娃娃的人,很多都是在最需要关怀的童年阶段,缺少了来自家人的关怀。他可以修复娃娃,让主人重温记忆里的温情时刻,但童年时代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任何玩具都替代不了的。
  “我也很愧疚,年轻的时候忙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伴儿子,给他买了一堆玩具,希望能代替自己陪伴孩子,但父母的陪伴是最重要的。”朱伯明说。
  每一个缝合修补的娃娃背后都是一个失而复得的童年,修娃娃不仅是技术上的修复,更重要的是抚平心理的褶皱。朱伯明觉得,这个工作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除了是娃娃修复师,他还算得上是心理咨询师。据上观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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