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数落婆婆
　　丈夫抬手掌掴
　　今年“五一”前两天，虽说就要过节了，可是陈伟的家中没有一丝过节的气氛，自从妻子王惠赌气带着女儿回了娘家，他的心中就一团乱麻……那一记耳光，打得妻子伤心欲绝，也把经营了十多年的幸福婚姻打出了一道裂痕。每次给妻子发微信央求她回来，妻子的回复只有两个字——离婚。
　　陈伟说很后悔那天晚上自己的鲁莽之举，伸手打妻子，平生第一次，他发誓也是最后一次。他清楚地记得妻子挨打后的表情，人站着没动，眼睛一直怔怔地看着他，透着惊愕与忧怨，眼泪在眼圈里晃动了好几下才断了线似地流下来。
　　打人不对，但陈伟坚称自己也是有理由的，因为当天妻子王惠触及了他的底线。这个底线，与陈伟的母亲有关。
　　刚过不惑之年的陈伟是哈市一家私企的副总，年薪20多万元，出行开的是公司给配的奥迪轿车。妻子王惠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待人和善，特别爱干净。两个人的老家都是佳木斯市的，2007年12月两人在哈市登记结婚。婚后第二年，王惠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2017年年底陈伟在哈市一处高档小区买了新房，三室一厅，豪华装修。去年夏天父亲因病去世，他就开车回到佳木斯，把母亲接到哈市，让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在哈市安享晚年，是陈伟多年的夙愿。
　　然而，让陈伟没有想到的是，母亲来家里生活不到一年，就挨了妻子的数落。气得老人收拾东西一个人去了亲属家，并要回老家，好在被陈伟及时劝了回来。在陈伟心中，母亲就是天，妻子数落母亲就是“捅破了天”，情急之下，他才打了妻子。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王惠数落起年过七旬的婆婆呢？
　　杂物堆满阳台楼道
　　破碗也捡回家再用
　　原来，导火索是陈伟母亲的一个特别“嗜好”——捡废品。
　　陈伟的家住在23层，自从母亲来到哈市后，总嫌楼太高、屋里太闷，加之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她和城里的老人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她常常一个人在小区里转悠。母亲通常是凌晨4时许就起床，起来就下楼遛弯儿，每次回来都顺手从小区的垃圾箱里捡回一些废纸壳、空矿泉水瓶等废品。
　　陈伟没有阻拦母亲，他太了解母亲倔强的脾气。他转而提醒妻子王惠，也不要干涉母亲，愿意捡就捡，反正累不着身体。妻子王惠却认为，让老人在小区里捡废品，会让一家人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儿子开奥迪，母亲捡垃圾，好说不好听！”虽然极不情愿，但妻子王惠还是选择了沉默。可渐渐地，陈伟经常会听到妻子一次比一次更强烈的抱怨。
　　妻子无奈地告诉陈伟，婆婆捡的废品越来越多，实在堆不下了才卖一点儿。一开始，都堆在阳台和楼道里，尽管她堆放得很整齐，有的瓶瓶罐罐还进行了涮洗，可还会散发出各种刺鼻的异味，特别是大热天，甚至招来了蚊蝇。由于把楼道堆得太满，邻居很有意见，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认为影响卫生，还存在消防隐患，也几次要求清理，可婆婆一直有抵触情绪。后来不在楼道堆了，竟然都堆在她的卧室里。干净的地板上全是废品，谁看了都会皱眉头。
　　今年“五一”前两天，王惠隐忍了许久的不满，终于像火山一样迸发了。因为那天，婆婆竟捡回了一套被人扔掉的饭碗，觉得洗一洗照样可以用。“多埋汰啊，多少细菌啊，孩子用了不得生病吗？你咋啥都捡，家里都变成垃圾堆了！”王惠一连串的数落让婆婆很意外。当王惠拿起洗好的碗下楼扔掉时，老人一言不发，露出恐慌的表情……
　　第二天晚上陈伟回家后，发现家里的垃圾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母亲。他连忙打电话喊回了带女儿逛街的妻子。妻子王惠称，有可能是被她气走的。一听这话，陈伟急了，于是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打完妻子，陈伟在亲属家找到了母亲。可接完母亲回家后，发现妻子和女儿又不见了。
　　看着母亲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陈伟心痛不已。他深知，他们小时候，父亲在老家时是村里的电工，母亲没有工作。为了供他和两个妹妹上学，母亲一边种地一边捡垃圾贴补家用，村里值钱的垃圾少，她就推着车去镇上捡。陈伟说，如果母亲不捡垃圾，他根本读不完大学。后来自己工作了，两个妹妹也结了婚，家里的条件也好了，可母亲捡垃圾的习惯却始终未改。老家的院子和平房里堆的都是废品，甚至和生活用品混在一起，堆放得整整齐齐。
　　老人爱囤东西是种病
　　更需家人理解和尊重
　　让陈伟想不通的是，这几年母亲捡了那么多垃圾却很少卖，就一直堆在那儿，每天都看，谁要拿走了，或挪动了，她就会变得失魂落魄一样。后来，陈伟咨询了心理医生，得知母亲可能患上了一种名叫“囤积症”的精神类疾病——垃圾、不穿的衣物、旧报纸、废旧物品，都可能成为被囤积对象；如果要他们放弃自己的囤积物，他们将会难以取舍、异常痛苦。
　　医生说，爱囤东西之所以在中老年人当中常见，这主要与其成长背景有关，就像陈伟的母亲，因为经历过物质缺乏的年代，较为节俭；也有人是因为东西用久了有感情或代表某时段的回忆，舍不得扔。老人若是对某种物品有严重的匮乏感，需要通过不断收集和储存才能获得安全感，就要警惕囤积症了。
　　陈伟认为，自己就是造成这次“母亲难过、妻子离家”的始作俑者，如果他能真正地关心母亲的精神世界，如果他能和妻子好好沟通，这令人纠结的一幕或许就不会出现。作为儿子，他表示今后会好好关心母亲的心理健康，按照医生的建议，让母亲逐步接受断舍离；作为丈夫，他会向妻子承认错误，希望一家人依旧能和和美美地生活。
　　其实，在哈市的很多住宅小区里，人们总能看到这样一群特殊的群体，他们年事已高、步履蹒跚、穿着朴素，在自家楼道或地下室堆放捡来的生活废品……无论清晨还是日落，他们总会刻意地避开亲友和儿女的视线，在小区的垃圾箱和每个角落里仔细搜寻。他们的生活并不拮据，或许，他们正以此为乐；或许，他们正向晚辈们传递一种节俭的美德；抑或许，他们的心理出现了问题。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家人的理解，值得家人的尊重，更需要家人的帮助。
　　□李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