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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临终嘱托
　　照顾好家和婆婆
　　半个月前，53岁的丁秀兰辞去了道里区一物业公司做保洁员的工作，因为81岁的婆婆姜凤英患肺炎住进了医院。除此之外，老人还患有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物业公司的同事们对丁大姐的突然离职惋惜不已，她所服务小区的很多居民更是始料不及，如同一位邻家热心肠的大姐离开一样难舍难离。很多业主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样一组画面——
　　无论寒暑，丁大姐总是在业主起床之前，将整个单元楼打扫得一尘不染，将门前的垃圾收走；谁家的门脏了，她会第一时间擦拭干净；谁家放在楼道里的雨伞和生活用品没收，她都会帮着收回；天气好的时候，她还经常领着一个老人，她干活时，老人坐在小板凳上嘀嘀咕咕地数落她，她则乐呵呵地“还着嘴”，两人吵得不亦乐乎，外人听了忍俊不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老人是她的婆婆，斗嘴是为了让老人不寂寞更有精神头儿……
　　几日前，丁大姐趁儿子去医院帮着照顾婆婆的间隙，抽身回到道里区的家中，洗了一大堆的衣物并为婆婆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丁大姐个子不高、微胖、皮肤黝黑，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当初和丈夫处对象时，婆婆很反对。结婚后，婆婆和小姑子也很不待见她，觉得她文化程度不高。丈夫是一家公司的普通职员，工资也不高。年轻的时候，她就四处打工贴补家用，她先后当过收银员、超市营业员、酒店服务员等。
　　丁大姐说，生了儿子后，婆婆对她的态度才有了一些改变，特别是公公生病后，看着她每天床前床后地精心服侍，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了。公公住院的时候，她每天下班之后都会送去可口的饭菜，让公公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精神状态很是放松。十年前公公去世后，丁大姐一家搬到了婆婆家，以方便照顾老人。2017年1月15日，对于丁大姐来说，是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那天，和她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丈夫被肝癌夺去了生命。弥留之际，丈夫拉着她的手含泪叮嘱她，一定帮他照看好家，照顾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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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小姑子误解
　　也要照顾婆婆
　　丁大姐说，事实上，早在丈夫患病之前，婆婆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症状：分不清50元和100元的人民币，偶尔会迷失方向，严重时还走丢过，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而新近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印象。
　　再后来，婆婆“糊涂”得更严重了，偶尔认不出亲戚朋友，有时候甚至会突然问“爸爸去哪了，妈妈去哪了”这类奇怪的问题。最关键的是，婆婆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动手打人。丁大姐和丈夫带婆婆到医院进行了检查，结果发现婆婆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令丁大姐感到意外的是，有时连亲生女儿都不记得的婆婆，只对她记得特别深刻，也最能折磨她。有时用拐杖打她，有时甚至特意把大便便在地上，让她收拾。丈夫走后，嫁到外地的小姑子曾找丁大姐谈过判。小姑子提出，把婆婆送到养老院，房子卖掉，用婆婆的退休金支付养老院的费用，卖房款一人一半。丁大姐没同意，她说房子不能卖，婆婆更不能送养老院，她要兑现对丈夫的承诺，不会让婆婆离开家，也一定会照顾婆婆直至给她送终。
　　至于房子将来的归属，丁大姐说她不会争。可小姑子不信，一口认定丁大姐照顾婆婆只是个幌子，真正用意是霸占房子。那次争吵过后，小姑子就扔下了家里的烂摊子回了自己家。
　　有一年春节，小姑子回家看望母亲，再次提起房子的事儿，尽管丁大姐已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小姑子话里话外还是认为丁大姐想独占房产，她担心在自己母亲糊涂的时候，将房子送给丁大姐，甚至表明要对房产进行公正，即老人过世后，房屋由她俩共同继承。无奈，丁大姐只好答应了小姑子的要求，并且和她一同做了公正。此后小姑子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看望母亲，其余时间很少过问。
　　“你丈夫都走了，你还守着这个家、守着痴呆的婆婆图啥？”这些年，无论娘家亲戚还是好朋友，都不止一次地劝过丁大姐，可丁大姐却说：“我不图房子不图钱，图的是我永远是儿媳，图的是我丈夫走前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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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寸步不离
　　甘愿挨骂受累
　　在丈夫走后的这些年，丁大姐对痴呆的婆婆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爱。
　　根据医生的指导，丁大姐意识到陪伴对于痴呆婆婆的重要性，所以，每天她都要保证婆婆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生怕婆婆走失了，那样对不起死去的丈夫，更没法向小姑子交代。她干保洁的物业小区，离家步行不足10分钟。婆婆早上通常在8点钟起床，所以，丁大姐便在早上5点钟趁婆婆还在熟睡时就出门干活，婆婆还没起床时，她早已赶回家做好了早餐。有时赶上天气好，她就和物业公司的领导商量，带着婆婆一起干活，让婆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也多接触接触人，恢复一下残存的记忆。
　　在家时，丁大姐还常常给婆婆安排点儿活，比如，让她干一些摘菜和洗碗等简单家务，提高婆婆的动手能力。听说看电视和听音乐能让老人感受视听方面的外界刺激，能达到锻炼大脑思维活动的目的，她就天天陪婆婆看电视剧，特别是那些有年代感的电视剧，让婆婆重温旧日时光。婆婆爱听京剧，她就让儿子买了能插卡的收音机，天天给婆婆听戏。
　　丁大姐说，尽管自己用心照顾、小心呵护，可婆婆还是经常成天陷入可怕的沉默当中。这时她会主动逗婆婆，主动和婆婆搭话；同时她也会遭到婆婆的谩骂，尽管骂得很难听，可丁大姐很受用。她觉得只要婆婆开口，只要婆婆和自己交流，总比一声不吭强得多。以往的经验证明，婆婆如果长时间不说话，就会出现幻觉，病情就会加重。
　　丁大姐说，她深知无论自己付出多少，都只能延缓但无法阻止婆婆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终有一天，婆婆大脑中的记忆会淡化乃至消失；终有一天，婆婆会连她也不认识了。可她依然会坚持下去。丁大姐还说，自己的做法虽然得不到小姑子的认可，却赢得了自己未来儿媳的尊重。
　　“人都有老的那一天，谁老了，也不想得这种病。可反过来想想，这不就是一种生命的轮回吗？父母年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半夜里大哭大闹，吵得他们整夜都无法入睡？是不是让他们一遍遍地给你换尿布、洗床单？你发烧了，他们会说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吗？父母把几十年前做的事情还给了我们，我们难道不能也拿出他们几十年前的耐心好好对待他们吗？”丁大姐就是这样讲给未来儿媳听的。那一刻，最伟大、最无私的爱得到了传承……
　　□李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