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五六十年代，横跨新阳路的安道街铁路桥。      
　　□宋 和
　　生活在现今的哈尔滨人，当你经过新阳广场沿经纬二道街向西南行进时，也许你并不知道，这里曾经有座名为安道街铁路桥的大铁桥，这座桥曾经是生活在安字片的人们挥之不去的记忆。
　　壹
　　举足轻重的
　　安道街铁路桥
　　20世纪初至70年代，在现今的新阳路与安道街交口处，曾有一座大铁桥，名为安道街铁路桥，它的历史功绩不能抹杀。老哈尔滨人习惯于把新阳路看成是南北走向，故这座大铁路桥就成了横跨在新阳路上安字片北缘的门户，并曾是老哈尔滨的一座很有名气的大铁桥。
　　在哈尔滨的早期铁路发展史上，安道街铁路桥曾有着不可取代的举足轻重的地位。说起来，这座大铁桥如同纽带一样，把中东铁路与为其配套的后勤大厂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1903年7月中东铁路建成通车，随即中东铁路公司便着手动工兴建永久性的车辆制造和维修的工厂，这就是史称的中东铁路哈尔滨总工厂，后来易名为哈尔滨车辆厂。1907年哈尔滨总工厂(南厂)建成投产之后，中东铁路公司把各线每年都需要修理的机车、客车、货车等车辆，均汇聚到哈尔滨站，然后再由机车通过两条专用铁路支线，拖入位于道里区的哈尔滨总工厂维修保养，完成后再按原路回输到哈尔滨站内的铁路网。
　　在中东铁路管理局1910年编制的哈尔滨平面简图中，就清楚标注了这两条支线：即一条由哈尔滨站靠近货场的六号门出来，经安红街横穿抚顺街与民安街之间，再横穿新阳路，驶入哈尔滨总工厂；而另一条就是从哈尔滨站机务段的大门，经安道街横穿新阳路，再驶入安隆街北端哈尔滨总工厂的大门。
　　由于地势原因，安道街东端的抚顺街与西端的安隆街地面落差近十米，铁路当局不得不在安道街与新阳路交口处将路基垫高，修建了一座钢铁结构在空中跨越现今新阳路的铁路桥。按照当时的建桥时间规划，最晚应不迟于1907年哈尔滨总工厂落成投产之前建成。当时，这座桥是哈尔滨鲜有的大桥。
　　贰
　　大铁桥两侧
　　不一样的路名
　　当年，由于受到空中铁桥两边路基的高度限制，又要兼顾桥下路段来往机动车的畅行，铁路当局只能将这座桥下的净空高度设计得很低。
　　在大桥中间铺设有铁轨，为了便于人们出行，桥面两侧铺设了近50厘米的人行木板路。大桥上的钢铁结构，都是用大号铆钉热铆冷凿构筑起来的，这可比易受天气影响发生热胀冷缩的焊接工艺要结实耐用得多。
　　或许连大铁桥自己也没有想到，它的坐地起桥在老哈尔滨颇有知名度，成了安字片北缘的门户。
　　20世纪50年代，不少市民以为，到了新阳广场往西南行进就是新阳路了，其实不然。当年的安道街铁路桥成为两个路名的起点和终点：桥一侧是经纬二道街，过了桥才是新阳路。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大铁桥以北就不再是安字片，而是老道里的地界了。
　　根据《哈尔滨车辆厂志》记载，1956年以前车辆厂养路工区隶属哈尔滨工务段管辖。据一位退休老工人介绍，大铁桥上曾发生一起伤亡事故。大概的经过是：深秋时节的一个雨天，车辆厂养路工区全员去位于霁虹桥下的哈尔滨工务段段部开会，散会时天已黑，几名养路工结伴回工厂，在大铁桥上行走时，由于桥上没有护栏，桥上枕木被雨淋湿后很滑，一名养路工着急赶路，脚下一滑又被钢轨一绊，从桥上一头栽下，头部受伤，血流不止。同行工友连忙下桥拦住一辆汽车，把他紧急送往哈铁路中心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
　　叁
　　孩子们的乐园
　　见证欢乐时光
　　横跨新阳路的大铁桥，尽职尽责地承负着自己的历史使命，这里更是孩子们的乐园，曾经见证了当年生于斯、长于斯的“光腚娃娃”们的欢乐时光。
　　儿时，每年春暖花开后，笔者和小伙伴儿们便三五结伙搭伴儿，爬上铁道跑上大桥，开始了“比赛”练胆儿，就是看谁能在单条铁轨上走得更远。好像那时候，谁都不服输，都想一展身手。学着杂技演员，将胳膊平举，像模像样地寻找平衡，力求不让自己过早地从铁轨上掉下来。并且要时不时地提防着火车，还得尽量往远看，不敢往脚下看，因为脚下路轨的空隙就是新阳路上的车水马龙。若只顾看脚下，腿肚子就可能发抖打摽儿，也就不敢挪步了。现在回想起来，在大桥上做这样的游戏，实在是太危险了。有一次，不知道是哪一个“叛徒”在父母面前告了密，好几个小伙伴儿回家后，都挨了一顿揍，笔者也没能幸免。
　　夏天是最好的季节，站在大铁桥两侧的木板小道上远眺，往南往北都是葱茏的行道树，护着中间灰黑色的新阳路，一派好风景。
　　最难忘的就是每逢三伏天惊雷暴雨之时，大铁桥便好似天河到人间。从桥上举目四望，雨水把新阳路变成了一条河。特别是从桥南的安顺街街口，到桥北的北安街街口，横穿大桥底下这一段不足200米长的洼兜地，简直就成了深潭。
　　来不及排走的雨水，使那些底盘儿低的汽车，都熄火“趴窝”在了水里，一憋就是好多辆。一到这个时候，孩子们就站在桥上“指点江山”了，猜南来北往还有哪辆车的司机吃了熊心豹子胆，仍然敢以车试水，来闯这个“龙潭”，成为下一个倒霉蛋儿。
　　到了冬天，笔者和小伙伴儿们也没闲着。瞅准了从铁路大厂开出来拖着一大列车厢的火车，隔三差五就会停在大铁桥西边的安良街、安静街等街的街口路基上，车厢板向上一升，就卸下来一大堆的炉灰渣子。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是铁路大厂烧锅炉清出来的废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对孩子们来说，却是送来了“一席免费的大餐”。小丫头、小小子们拎桶的、挎筐的，还有端着破盆的，手里都拿着八号线铁丝做成的四个爪的挠子，有的把家里捅炉子的炉钩子都拿出来了。爬上炉灰山，一边搂着翻腾，一边扒拉着煤渣，寻找着里边藏着的宝贝：那些没有烧透的煤核儿。
　　这玩意儿虽说已经没有了煤的光泽，外表灰不拉几的尽是蜂窝眼儿，可在炉子里烧出的却是蓝火苗，跟焦炭似的，比煤火还硬。
　　孩子们顾不上炉灰渣子里冒出的湿漉漉的热气烫手，都在闷头挖着，没人肯浪费一分钟。手疾眼快的最先把自己的家什装满了。大家心里都巴望着，要是天天都能有这样的事儿该多好，家里就能省出不少买煤的钱了。
　　当年的安道街铁路桥，既方便了新阳路两侧居民的出行，又是哈机务段到铁路大厂的必经之路。但是，由于桥下地势低洼，夏季经常成为“水塘”，排水不畅，危害道路两侧居民的安全。特别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随着城市车辆的增加，大铁桥下的路段形成了洼兜地段，已经成为新阳路发展的障碍。因此，20世纪70年代初，为了扩建新阳路，完善地下排水管网，方便市民生活，哈铁路部门和市政府决定拆除大铁桥。由此，这座历经半个世纪沧桑的安道街铁路桥便完成了其历史使命。
　　经过几次拓宽改建，新阳路正以其新容新貌，成为哈尔滨一条重要的交通主干道。这座曾经把着新阳路北端门户的大铁桥，也永远印刻在老哈尔滨人的记忆中。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宋 和

　　自由撰稿人，专注于哈尔滨城市历史研究，多部相关作品发表于媒体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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