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2版
我的丈夫很耐读
  老夫老妻
  有人说:最耐读的是人。对此,我感受颇深。
  上世纪60年代初,我和丈夫同在一所重点中学任教,学校两个试点班,他教数学,我教语文。3年后,当学生的成绩大面积丰收时,我俩也收获了爱情。
  婚后也曾出现过一些磕磕碰碰,也曾有过烦恼和不快,甚至动过分手的念头。然而,春温秋肃,我逐渐读懂了我的丈夫。
  执教30余年,规模不等的公开课,我记不清讲了多少次,每次都忙得昏天黑地。只要回家通报丈夫“我要讲公开课了”,他便默默地承担起全部家务劳动。在那段日子里,我俩三句话不离公开课。从确定课题,到安排教学过程,直至每个细节,他都帮我反复推敲。最初的试讲都在家中进行,他坐在我的对面,边听边记,边回答我的提问,俨然是我忠诚的学生。只见他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颔首微笑,他的表情是我试讲成功与否的晴雨表。他是数学老师,但指导我上好语文课却常常有神来之笔。他自诩是好导演,称赞我是好演员,我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公开课后,他早已备好美餐等着我,烛光里,夫妻对酌,丈夫深情地望着我不无自豪地赞叹道:“小老伴儿,真有你的,就是个头儿矮点儿。”
  一个语文教师不会写论文是可笑可悲的,而我有丈夫的指导,解决了写论文的苦恼和困惑。早年,他的论文就频频在《黑龙江教育》上刊载,他还是优秀通讯员。当我兴冲冲地把写好的第一篇论文拿给他看时,他直摇头,瞪大眼睛说:“怎么?你想把平生讲课的教学经验一股脑全塞到一篇论文里?不行,你得重写。一篇论文涉及的范围要小,论述才能深刻透彻。”我苦苦思索,无从下笔。还是丈夫指点迷津:“你讲课的导言不是精心设计、很有吸引力的吗?”接着他如数家珍:“《天石》《荷塘月色》《茶花赋》的导言多精彩,就写导言吧。”
  平时我常抱怨丈夫大大咧咧不细心,可是,他对我讲过的课却是记忆犹新。他的付出、参与,融进的全是对妻子的浓浓的爱。写完稿后,丈夫又帮我字斟句酌。终于,1980年1期《教学研究》上发表了我的《谈语文课的导言》实现了我的钢笔字变成铅字的梦想,我多年的教学经验得以传播、交流。成功的欢愉在我心中弥漫了许久。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我竟有多篇论文在市、省、部级刊物上发表、被转载,并多次获奖。他帮助我评高级教师职称,并顺利通过。数学教师指导语文教师写论文并小有成功,令人难以置信,只有我最深知丈夫花费了多少心血。
  后来,我患上了三叉神经痛,真是痛不欲生。尽管我俩收入不丰,但只要听说能治三叉神经痛的药,不论多么昂贵,丈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口中就蹦出一个字:买。我的左脚骨折,卧床两月有余,65岁的丈夫买菜、做饭、洗衣服、跑医院,每天晚上还给我端来一盆热水,为我拆下纱布,边洗残药,边往脚上撩热水,动作轻轻的、柔柔的,生怕碰疼我的脚。我凝视着丈夫谢顶的头,刻满岁月沧桑的前额,懂得了什么是相濡以沫。
  我极仰慕李白的“一生好入名山游”,丈夫也很理解我、支持我。很多时候,丈夫在家带孙子,而我则潇潇洒洒去旅游。多年来,我履迹北国,探胜江南,寻幽山海。每次远行归来,火车徐徐驶进站台,我从车窗向外望去,总会找到一个高而瘦的身影。把旅行包挎到丈夫的肩上,挽上他的臂膀,步出站台,迎面吹来和煦的风,不,那是爱琴海吹来的柔美的风。
  著名女记者周玉明说:“一个人对他人而言,是一个神秘的谜,其难解之处在于,别人所得的印象,往往并不是真的他自己。”在我和丈夫操练爱情的日子里,我愈来愈悟出丈夫对我的爱,像陈年的窖酒,时间愈是久远,味道就愈醇、愈香、愈浓。
  真的,我的丈夫很耐读。
  □王友莲

新晚报社版权所有 未经允许不得镜像、复制、下载
许可证编号:2312006004 黑ICP010010-2
新晚报
官方微信
新晚报
官方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