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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王麻子小铺
  回忆杀
  每个人都有一段让自己难忘的记忆,这段记忆无论时间过了多久,都不会在脑海中抹去,时而还会一幕幕地想起。
  在我的记忆中,距离我家约有二百米的十字街拐角处,有一个小铺,主人叫王新雨,因脸上有麻子,所以他的小铺被人们称为王麻子小铺。当时,王麻子小铺的营业性质属于集体制个人经营,在上世纪公私合营时期,王新雨老人将自己的房屋、店铺都加入了集体,因当时他已经超出了退休年龄,组织为了照顾他生活,店铺仍由他个人经营,货物进售由合作社分配。
  王新雨老人,光头、白色长髯、长眉毛,穿着黑色马褂,领口的蒜疙瘩扣总是散着。在衣服的第二个扣的对襟口耷拉着一条金色的链子,链子上拴着一块金色的双壳老怀表。他常穿着一条缅裆裤,裤腿下系着绑腿带,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白底圆口布鞋。
  王麻子小铺主要经营香烟、糖果、火柴、罐头、散装白酒、酱油、醋等商品。他家是双层门,第一道是双开木板门,每天营业时打开,门板里是一个田字半玻璃窗门,门上拴着弹簧弓子。门的右侧是一个双开玻璃窗,每天闭店时都要上闸板,营业时闸板就会被一块一块地撤下,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开板”。店内柜台约三米长,柜台的一端是能掀起又能放下的活动平板,掀起后人可以进出柜台,柜台上放着一个老算盘和一个装有糖块的玻璃罐,还有一个桶式青花瓷瓶,瓶中插着一把鸡毛掸子。柜台外靠墙摆放着两口大缸,一口缸内装的是酱油,另一口装的是醋。柜台里面是货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香烟、白酒、罐头、盒装花椒面等商品。
  记得我初去王麻子小铺是1967年,那年我7岁,老话说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指的就是这个时期。
  那年春季的一天,我正在家门前玩耍,母亲要做午饭,发现家里的酱油不够了,就问我:“老儿子,能不能给妈去打酱油?”“能。”我爽快地答应着,母亲把贰角钱和酱油瓶子递给我说:“打一斤酱油,剩的钱你买糖。”
  我手里攥着钱,拎着瓶子就跑,直奔王麻子小铺。母亲在我后面喊:“别跑,走小道,别摔倒了再把瓶子打了。”我在前面跑,母亲不放心地在后面看着。
  我很快就来到了王麻子小铺,推开门只见老人背对窗户,戴着一副似乎没有镜框的老花镜,手捧着一本发黄的小本子小声地读着,我见此状蹑手蹑脚地走到柜台前,翘着脚递上钱和瓶子轻声说:“打一斤酱油,剩下的钱买糖。”老人顿时放下手中的“唱本”,接过那被我攥成了一团的贰角钱,拎着瓶子走出柜台。来到酱油缸前,把漏斗底部放入瓶口,掀开缸盖,拿来酱油提斗,先是在缸中晃了两下,然后满满地提出一提酱油倒入瓶中,盖紧瓶盖。又拿来抹布擦了一下瓶子,轻轻地递给我,并提示我一手托住瓶子底,一手攥住瓶子颈部。然后转身在糖罐里给我取了5个糖球,装在我衣服口袋里,又帮我拉开门。我双手捧着酱油瓶,小心翼翼地回到家。此后,我便成了王麻子小铺的常客,每逢家里缺少花椒面、火柴等都由我跑腿去该小铺买。
  我最后一次去王麻子小铺是1970年夏季的一天傍晚,记得那天是去给父亲打酒,我撩开草珠门帘,进屋看到老人穿着一件白色丝绸马褂,正坐在柜台中间,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外,我一如既往地把钱和酒瓶递上柜台说:“打一斤酒。”老人似乎没听到我说话,过了一会才慢慢地往起站,可是他起了两次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似乎很勉强地挪到酒坛前,用颤抖的手给我打了酒。
  回到家后,我把看到的场景向父亲叙述。父亲说:“哎,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数日后的一天早晨,我看到王麻子小铺门前站着一些穿孝服的人……
  老人过世后,由合作社将小铺重整门面,窗户也换上了一整块的大玻璃,室内整修粉刷一新,老柜台更换为玻璃柜台,由三名合作社员工经营,其中一位管理员叫张冠杰,因他腿残,所以人们后来称该店为张瘸子小铺。
  时间虽说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王麻子小铺就像刀刻斧凿一般留在了我的记忆里。□王树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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