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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隆街的俄式老宅 满满的都是回忆

 
  早些年道里“偏脸子”一带的俄式老宅。  
  ▲现今道里安隆街。黄振宇/摄  
  现今道里安隆街两侧高楼林立。黄振宇/摄   
  □黄振宇
  “偏脸子”是哈尔滨安字片儿的统称,旧时哈尔滨的“偏脸子”一带有许多俄罗斯人修建的房子。百年前,这些房子是当局为安排俄罗斯难民而建筑的,这些俄式老宅的墙体大多数是板夹泥的,外墙立面是浅黄色的,俗称板夹泥房。房子尖顶、铁盖、带天棚,为了保暖,在天棚的上面铺了半尺厚的锯末子。2000年前后,哈尔滨车辆厂拆迁了,原址上建起了爱建新城,安字片低矮的房子被拆除了,那些俄式老宅也没有了,附近居民都搬进了高楼大厦。在许多人心中,那里依旧承载着岁月的年轮,满满的都是回忆。
  壹
  我家在俄式老宅里住了20多年
  安隆街是“偏脸子”区域最不起眼的一条老街,是这里最早有人居住的三条街道之一,与哈尔滨车辆厂(原中东铁路总工厂)只有一道之隔,1925年前名为板障街。安隆街从车辆厂3号门附近起始到安和街结束,与安道街、安顺街、安丰街、安宁街、安升街、安广街等安字头街呈丁字交叉,整条街围绕着车辆厂犄里拐弯、断断续续。
  旧时哈尔滨的“偏脸子”一带有许多俄罗斯人修建的房子。我家是20世纪60年代初期从道外搬到道里“偏脸子”安隆街19号大院住的。1960年夏秋之交,我还是一个学龄前儿童。一天,我与爷爷、四叔一起到安隆街19号大院看房子,一位苏联马达姆(俄语:妇女)正在院里起土豆,他们全家即将回国,把空出来的房子给我们家住。那时我四叔在道里公安分局工作,安隆街19号大院里的房子是单位分配给他承租居住的。此后一直到1985年此房拆迁,我们老黄家四代数十口人,先后在这个俄罗斯人建的老房子里住了20多年。
  安隆街上有许多胡同,我家就住在街东端起第一个胡同最里面。因为这里多数是俄罗斯人建的老房子,住户与住户之间由板杖子间隔成一个个小院落,邻里间有个大事小情,互敲几下板杖子就会有人应答,由此看来安隆街原名叫板障街是名副其实的。那时,我们俗称车辆厂为“铁路大厂”,它也是由板杖子围成的,但它的板杖子严密厚实,有一人多高,并且带“人”字形尖顶。我家住的院子与“铁路大厂”只有一墙之隔,前后院加起来有200多平方米,后院有一丛丁香树,前院靠大门附近还有棵小榆树。
  我家搬来时祖辈有我爷爷、三爷(爷爷的弟弟)一家,再往下就是父母和我们兄弟姐妹了。那年父母虽然不到40岁,却已生养了8个子女,最小的弟弟还未出生。
  我家住的房子是尖顶、铁盖、带天棚的,外墙立面为浅黄色。为了保暖,在天棚上面铺了半尺厚的锯末子。搭梯子上去后,略微低头就可以弯腰行走,所以上面能存放很多暂时不用的旧物、书籍、器皿等。我家的三个住屋中有两个屋子搭床,还铺有地板,另有一个小屋是水泥地面加火炕,十余口人搬来住都不算挤。原厨房带烤炉,能烤面包等,那时正赶上困难时期,粗粮都不够吃,就别提烤面包了,没等用就被家人拆除了。记得那时安隆街一带的胡同内有许多苏联人居住,后来苏联人陆续都搬走了。
  贰
  老宅里的青春岁月
  到了20世纪70年代,每年五六月份,我们兄弟几人便在老宅大院里栽种上豆角、茄子、西红柿、黄瓜、向日葵等,还有各种花卉,比如地瓜花等,整个大院生机盎然。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种地不上粪,全是瞎胡混。老宅大院的角落一般都有自家的旱厕,大粪是上好的肥料。大家都明白:化肥伤地,上得越多土质越差;而粪肥养地,对土质很有好处。每年院里的菜园子都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瓜菜累累。到了蔬菜成熟期,家里来客人时,可到菜园子现摘豆角、茄子、黄瓜等,新鲜可口,很容易就能凑上三五个菜肴。那时副食、鱼肉凭票限量供应,每月吃不上几次。
  后来,因人口多,我家在老房子旁的空地上又接了一间房,三面红砖,在旧墙上扒个门,与原房一体。没起房脊,在房顶铺的是油毡纸,屋内盘了一个大火炕,火炕一端砌了个烧煤的炉子,炉子可取暖,并带火炕,晚上能睡五六口人,我们哥几个就在这个火炕上睡。全家人吃饭都在这个屋子,有时在火炕上放个炕桌,地下有个“靠边站”(折叠桌),不愿上炕在地下吃也行。白天,我妈和四婶常坐在火炕上唠家常。
  记得1973年冬季的一个夜晚,我家发生了一次煤气中毒事件。那天晚间烧炉子的煤未燃尽,散发出的一氧化碳将我们都熏晕了。那夜先是我小弟边呕吐边哼叽,我四叔睡得晚,虽然在半夜也被熏着了,但神志还算清醒。在全家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咬着牙坚持走出屋子,猛敲邻居家的板杖子。邻居全家人都过来帮忙找来救护车,帮我们穿上衣裤,送往医院抢救。经过紧急处置,我们全家获救,并安全返回家中。
  我家住的安隆街大院曾多次举办过新婚庆典,有的婚礼酒席也是在这个院里办的。我的八叔、大哥、二哥,以及我的婚礼都是在这个大院办的酒席。为使婚房宽敞一些,我将老房子原来的门斗拆改为保暖住屋,这样我结婚时就有了两个住屋。原来带火炕的小屋当卧室,把门斗改成客厅。在当年住房十分紧张的情况下,有两个不大的房间也算可以了。我结婚新打的家具就是用从老房架上拆下来的旧木料做的,老房子的房架结构全是木头的,甚至地基用的都是方方正正的红松木方,外面刷了一层油漆,埋在地下数十年了还很结实,一点未腐烂。
  叁
  安隆街依旧承载着岁月的年轮
  我曾两度离开故乡又两次返城,那时安字片和安隆街没有太大变化,胡同内及整个安隆街一直是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直到20世纪80年代这里才开始有了明显改观。
  1985年安隆街一带开始拆迁,建了数栋大楼。我家因弟兄结婚成家、单独立户,一共分得了5套回迁房,都在安字片。那些年,兄弟们和老邻居住得都不远,也经常来往。直到2000年前后,车辆厂拆迁了,原址上建起了爱建新城,安字片低矮的房子相继被拆除了,俄式老宅也没有了,附近居民都搬进了高楼大厦。
  进入新世纪,安隆街已被拓宽成双向车道,连接爱建新城,辐射安字片,道路四通八达,处处高楼林立,每天车水马龙。现如今,我家搬离此地也很多年了,有时路过这里,还常会想起半个世纪前在这里居住时的往事。在我眼中,那里依旧承载着岁月的年轮。在人们心里,满满的都是回忆。(本文图片除署名外由王铁提供)
  作者简介
  黄振宇  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写作、旅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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