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的天一街一带是道外客运站。
百余年前天一街附近的南头道街。
水彩画 《天一街上的水楼子》
王焕堤/绘
在哈尔滨,一提起道外的老街老巷,大家自然想到是正阳街(现靖宇街)、许公路(现景阳街)、染房胡同等等。其实,在位于承德街道外客运站的西南角处,百余年前有一条小道叫裤裆街,也就是后来的天一街,曾是哈尔滨最古老的街道之一。尽管这条街早已消失在道外区的版图中,但很多人依旧能津津乐道地谈及。
从俗称裤裆街到天一街
在道外区承德街上有一座客运站,每天熙熙攘攘的人们南来北往,热闹非凡。可是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却不知道,百余年前这个地方曾有一条老街名为天一街,也就是老一辈口中的裤裆街,现在客运站南门的位置就是原来天一街的位置。
据资料记载,在20世纪50年代前,道外区就有大小街巷百余条,其中延爽街、平原巷、裤裆街百余年前就有了,延爽街、平原巷平行并列,东西走向。裤裆街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街,只有二三百米长,与上面几条街相交。这条街呈“人”字形,一些当铺、小店就在“人”字形两笔的交叉点上,小街一侧通往南头道街,一侧通往太古街,由于位置形状,像极了裤子的裤裆,便有了裤裆街一名。因裤裆街听着不好听,1933年改称天一街。
与天一街相邻的延爽街、平原巷、五柳街都是饱经风霜的老街。20世纪二三十年代,天一街的两侧居民多为山东黄县人和掖县人,这一带山东气息极浓,五行八门,三教九流,不一而足。那时的延爽街两边摆满了摊位,货品齐全,多以卖山海杂货为主,每到年节的时候,人头攒动,阵势不小。
东莱派出所就在天一街附近
别看这条街小,还有着一段革命历史。1926年6月中共北满地方委员会在道外裤裆街建立了党的联络机关——哈尔滨书店,负责人是秦墨林,可惜仅存了4个多月就遭破坏。后来有好多老电影,比如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电影《死证》,老版的《夜幕下的哈尔滨》等都曾在这里取过景,现在我们想再看到天一街的样子,就只能在这些老电影中看到了。
到了20世纪40年代末,哈尔滨作为全国最早解放的城市,维持社会治安,保证人民安全,成了这座红色城市重中之重的任务。1946年8月东莱街派出所成立,这是中国共产党最早设立的人民公安派出所之一。七十余年来,从东莱街到太古街,从小水晶街再到今天的大水晶街,派出所的位置一直在天一街附近,在老百姓的身边。地址一直变,但“百家熟”“拒腐蚀、永不沾”“警民鱼水情”,一直是东莱街派出所干好工作的传家宝。建所以来先后荣获“全国优秀基层党组织”“全国五一劳动奖状”“全国公安机关爱民模范集体”等300余项荣誉。
在天一街附近还出过一位名人,就是住在附近东风大院的治保主任杨菊,她是一位和毛泽东主席握过手的先进人物,20世纪50年代她就开始从事街道治保工作和民事调解工作,当时是天一街这一片的治保主任,电视剧《无悔苍生》的女主角就是以她为原型创作的,还有电影《她从雾中来》中那位一心热爱街道工作、挽救失足女青年的居民委干部,也是她的化身。她的事迹实际比电影演的还生动,1959年她被授予全国治保工作标兵和“三八”红旗手;1980年被公安部授予全国治保工作二级英模称号。
几十年间在街道治保工作和人民调解工作中,杨菊做出了突出的贡献,1989年11月23日67岁的老治保主任杨菊因病逝世。老人去世时,在街口的文化站礼堂举行了追悼会,花圈、小车挤满了小街,自发参加告别的市民有上万人,轰动一时。
孩子们最喜欢老街的文化站
到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在这条街上,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路北端的水楼子和路南端的文化站。水楼子周围是各种小饭店,也是我们这些小孩儿去道外新华书店淘小人书的必经之地,那时候的小人书,像《三国演义》《岳飞传》等都是一本一本地卖,具体什么时间卖也没有规律,于是我们只能一遍一遍地往书店跑,一遍一遍地问卖书的阿姨,那时候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书店的售货员。终于有一天,捧着心爱的小人书,闻着水楼子旁边饭菜的香味,满意而归,那种惬意,这辈子也忘不了。
天一街南端的文化站和我更是有缘分,文化站是东莱办事处开办的街道文化站,是一栋小二楼,楼下左边是小礼堂,右边是图书室,小时候父亲常带我来这里借书。我工作后的第一个岗位就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第一个职务就是文化站站长,第一个荣誉就是在这里获得的哈尔滨市先进文化工作者。
在这条街上,还有我儿时的玩伴、小时的同学,弹玻璃球、撞拐子、扎关刀、抽冰尜等都是我们常玩耍的游戏。由于这里离松花江很近,老道外的孩子们几乎无师自通地成了游泳高手,虽然那时的家长不是很溺爱孩子,但对孩子的安全还是很担心的,对游泳也是反对的。于是小伙伴们便偷偷地去,还自作聪明地互相打掩护。可是姜还是老的辣,老爹老妈把这些臭小子的衣服一掀,用指甲一划,一道白印立马出现,谎言败露,一顿胖揍在所难免。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孩子们前赴后继地亲近母亲河,家长们到最后也只得睁一眼闭一眼了。
我的小伙伴崔世君的家就住在天一街上,崔世君的父亲是个耿直的老工人,像极了《人世间》秉坤的父亲,他家住的地方也像极了光字片,只是他家比“秉坤家”还要小,小到让现在的年轻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十四五平方米的房子住了大大小小5口人。别看当时的房子小,老邻旧居的关系可是嘎嘎好。
记得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几个小伙伴去崔世君家拜年,老爷子坐在炕上,拿起一个小酒壶给我们每人倒了一口白酒说,你们是大人了,东北的爷们怎么能不喝酒呢?于是乎,我喝下了人生第一口白酒,然后像踩着棉花糖一样,晕晕乎乎地继续我们的拜年之旅。
这条街上,也留下了我很多的青春记忆。那个时候,朦胧诗极其流行,我不仅抄了一大本子的诗歌,也模仿着写了几首,送给同在这条街工作的一个女孩,后来,女孩理所当然地成了我儿子的妈妈。
老街消失了 回味依旧在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市政府启动了太古街一带的改造工程,多年来住在狭小空间的天一街居民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生活,他们被异地安置在其他小区。当时异地搬迁还是新事物,再加上故土难离,政府和街道组成了工作组做居民工作,最终还是顺利地完成了搬迁任务,后来道外客运站在这里建成。通过这次改造,曾是“断头路”的太古街直通承德街,同时拓宽了南北两侧的新风街和水晶街,这里的路况大为改善。
随着太古街的贯通,具有百余年历史的天一街(裤裆街)连同延爽街、平原巷、五柳街等街道,永远消失在道外区的版图上。然而,这些老街对哈尔滨城市的形成、发展所起到的作用,她曾经的繁荣和沧桑变化,还有挥之不去的琐碎记忆,依然让老哈尔滨人津津乐道。
作者简介
尹昱 道外区委统战部一级调研员,热衷于城市历史文化研究,喜欢旅游,喜欢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多篇相关文章在媒体发表。
除署名外,本版图片由王铁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