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2版
糊窗缝的日子

  每当寒冷的冬天不请自来,刺骨的西北风带领飞雪使劲地敲打着窗棂时,我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望着窗外的风雪,总能想起那些年糊窗缝的日子。
  年少时我家住在老道外一栋灰色砖墙的二层楼老房子里。楼房两侧有木制楼梯,扶手上依稀可见斑驳的红漆,室外走廊有镂空的雨搭。屋里的地面铺着实木长条地板,靠烧火墙子取暖做饭,窗户都是木制的。如果不在深秋把窗缝糊好,冬天的寒风就会从窗缝钻进来。那样的话,即使火墙子烧得再热,屋子也不暖和。
  每到深秋,一赶上好天儿,母亲就准备糊窗缝了。她先把窗户擦净、晾干,等到中午阳光足的时候,才开始糊窗缝。这之前母亲先要到单位要一袋锯沫子,然后打好浆糊,再把我平时捡回来的牛皮纸水泥袋子拆开,将里层的牛皮纸撕下来裁成二寸多宽的长条准备好。糊窗缝时我在桌旁打下手,往牛皮纸条上抹浆糊,然后一条一条地递给母亲。那时的窗户是双层的,母亲嘱咐我:“把浆糊抹匀了,纸边多抹点儿。”她把屋里的窗户缝糊好后,又来到屋外,在两层窗户之间装上半尺高的锯沫子,然后压实,把事先用彩纸做的几朵漂亮的玫瑰花摆在上面,然后小心地关上窗户,再用纸条糊上,这项秋天必做的工作就完成了。
  两层窗户中间那些红色、粉色、绿色的小纸花盛开在锯沫子上,给素淡的房间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早晨窗户的玻璃边缘还会开出很多霜花,千姿百态,那是冬日里最美的风景。
  我在母亲一年又一年糊窗缝的时光里长大了,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家里再糊窗缝,就是我的活了。那几年我特别喜欢干这活,不仅是为了得到爸妈的夸奖,而是每次糊窗缝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刚哥都会过来帮忙,所以我干得就特别起劲儿。我们一起擦玻璃,一起往窗户里装锯沫子。装锯沫子虽说不是技术活,但有时装不好,把挡板撤下来的时候,锯末子就会撒落一地。但有小刚哥帮忙,我就特别高兴,即使锯末子撒了,我们也会咯咯地笑,然后重新装上,感觉在玩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一样。
  到了第二年四月,哈尔滨开始有了春天的气息,松花江开江了。再等到“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候,榆叶梅露出红蕾,久糊的窗户就被打开了,我的活儿又来了:先撕下窗缝上的纸条,再把里面的锯末子收拾出来,之后还要用草根刷子把窗户上面的浆糊和灰尘刷下来,最后擦净玻璃。窗户脱去厚重的棉服后,轻松快乐地敞开了心扉。
  我和小刚哥坐在窗台前,春风吹拂着我们的脸庞,温暖舒畅。我们仰起头看着蓝天上的白云向远方慢移;看着发出哨音的鸽子在空中反转飞翔;看着大鹏展翅的风筝飘飘然然;看着远处的有轨电车咣当咣当地驶过,偶尔会擦出电火花,我们相视而笑,心情格外美好。
  90年代初,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平地而起。我家搬进了新楼房,塑钢窗取代了木制窗户。在有暖气的楼房,无需烧火墙子取暖,糊窗缝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宽敞的大玻璃窗,每天都吸引着阳光,早早地跑到我家游览一上午。
  如今,已退休的我坐在温暖如春房间里,追忆我和小刚哥用牛皮纸糊窗缝的情景,如同半旧时光里的油画,挂在我的心里。有温暖,也有爱情。□周丽纯


新晚报社版权所有 未经允许不得镜像、复制、下载
许可证编号:2312006004 黑ICP010010-2
新晚报
官方微信
新晚报
官方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