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叶勇
　　这是一个谁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却难以有人躲得过去。
　　我们都希望父母永伴身边，爱自己、呵护自己，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但当父母已老，我们才发现，人生的擎天柱只有自己来扛。
　　生老病死虽说是自然规律，但当我们真的遇到这些事情时，人生开始变得不知所措、暗淡无光。
　　01
　　父亲的确诊报告
　　让全家无所适从
　　李波是一位在哈市打拼了20年的辽宁人。今年初春，父亲的一纸确诊报告，让他的人生发生了颠覆性变化。从沮丧到接受，从曾经的悠闲度日到现在的珍惜每一分钟。
　　“从春节到现在，吃的虽然比以前多了，却不知不觉中瘦了十几斤……”平时热衷于健身的李波一直保持着良好身材，虽然年逾五十，但身上肌肉分明，少有赘肉。
　　2003年李波和爱人从辽宁省锦州市来到哈市，从事服装生意。一晃就是20年，如今已经在哈市扎根，女儿也在哈市参加了工作。
　　今年3月18日李波接到老家妹妹的电话。“哥，刚才又去了一家医院，诊断结果还是肺癌晚期。这可咋办啊……”说着，妹妹就在电话那端哭了起来。
　　自从李波来到哈市后，父母一直在农村老家生活，平时在锦州市生活的妹妹会有个照应。多年前，李波将父母接到过哈市，但住惯了有乡里乡亲的日子，父母没待几个月，就回了老家。
　　2018年，为了改善老人的生活，李波在锦州近郊，距老家三四公里的地方，买了一套商品房，装修后让老人搬了进去。“白天可以回村里照应一下老家的园子，和乡亲聊聊天，晚上回到楼房居住。父母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李波说，这样能让自己在哈市工作得安心一些。
　　“今年回家过年，发现父亲偶尔咳嗽两声，也没太在意。就让妹妹节后带着父亲去看医生，开点止咳药。”大年初八，李波回到了哈市。
　　“正月不看病，否则一身病。”李波父亲的性格挺倔强，虽然年近八旬，但土生土长的农村汉子平时很少看医生，于是编了个借口，一直拖过了“二月二”，才同意去医院。
　　随着检查片子出来，又去了当地两家医院，医生一致确诊“肺癌晚期，6个月……”妹妹傻了眼，只好让哥哥拿主意。
　　李波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第二天一大早，李波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李家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02
　　和父母同住没几天
　　发现变化顿感揪心
　　火车上，李波一直在和妹妹通电话。“家里只有兄妹二人，当大哥的得挺起来。”兄妹一商量，给李波的这次回家编了个理由，父亲的病情也不打算告诉父母。
　　给父母买的楼房面积80多平方米，有三个屋，是李波的爱人亲自装修的，足够一家人生活。但这次回家李波没住几天，就感到这一切和自己的想象并不一样。
　　“在自己的印象中，父母还挺年轻的。每次回家，总会拿出很多好吃的，张罗一桌好饭。怎么这回突然感到他们老了、糊涂了呢？”李波说，回家后，看到了父母平时的一日三餐，早上一锅粥，偶尔会熬糊。吃菜就是对付，见啥炖啥，水豆腐和干豆腐居然也能炖到一起，至于冰箱里那些自己和妹妹给老两口准备的鱼、肉等硬货，父母基本没动。
　　通过慢慢观察，李波发现是父母已经老得不会做或做出的菜没滋没味了，一盘菜经常要吃上一两天。“看得心里真不是滋味，很揪心，觉得自己当儿子特别不称职。”李波说，因自己在家也不下厨房，于是，开始跟着网络学做饭，偶尔请教一下爱人，这才算将父母的伙食提高起来。
　　老家小海鲜多，蚬子炖豆腐放点小青菜，这是父母最爱吃的菜。于是李波每天花7元钱买一斤活蚬子，每周两次鱼、三四次肘子、排骨、牛肉类的炖肉……粥也不再是“头天的米饭，第二天的粥”，开始换着样熬。
　　03
　　“你回家取些衣服”
　　这就是父母之爱
　　在锦州期间，李波每天陪着父亲追电视剧，偶尔开妹妹家的车，带着父亲到海边兜风。他还通过朋友找到一位知名中医，为父亲开了一剂中药，谎称增加免疫力的，开始给父亲服用。“希望中医能够有用，保持现状就行。做儿女的总要尽点心……”李波说。
　　转眼回家一个多月，由于哈市生意疏于管理，经营状况不太好。李波只能电话遥控指挥，但这事却让父亲看到了眼里。有一天，父亲和李波边看电视边小声说：“你的买卖是不是不赚钱了。”说着拿出一沓钱，塞到李波兜里。“你哪来的钱？”李波知道，母亲持家仔细，父亲很少有零花钱，以至于每次自己回家，都要给父亲留下三五千元的私房钱，让爱打点小麻将的父亲别太拮据。
　　“都是你给的，输了点，也攒了点。”父亲的窃喜让李波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因李波是做服装生意的，自然少不了平时为父母添置新衣。母亲经常在乡亲来家串门时，将这些衣服摆到床上，自豪地叨咕着“儿子和儿媳是真的孝顺。”
　　“看你也没个换洗衣服，要不你‘五一’回家取一些衣服吧……”母亲和李波商量，李波一寻思，确实没有春夏的换洗衣服。
　　谁知，当他刚回到哈市，就接到母亲的电话：“我和你爸去你大姑家住几天，你就先别回来了。”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父母应该觉察到家里出了“大事”，毕竟儿子在20年间，从没这样在家里住过。但父母更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会影响儿子的生活，于是他们找了个理由，让儿子暂时回不去。
　　“这段时间，父亲的身体和生活质量还挺好，自己的心态也适应了一些。尽管被梦境惊醒过很多次，但自己能做的只有珍惜好每一天。”李波说，他更祈愿奇迹发生在父亲身上……
　　记者手记
　　常言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李家的故事在很多中年人身上都会发生，在无助和绝望中，李波更加体会到之前没有太多关注那份亲情。毕竟在儿女的眼里，总觉得父母应该一直那么年轻和健康，一直是儿女休憩的港湾。直到他们倒下时，儿女才发现，父母已经老了，而且老得那么快。
　　很多人总是在回忆过去，其原因无外乎是在他们的“过去时”里有太多的遗憾和匆忙度过。珍惜好每一天，这不仅应是李家，更应是我们所有人，对事业、家庭、亲人、朋友抱有的一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