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尧的父亲在“领尸证”上写下了“死在光明”四个大字。

王学尧烈士。

王学尧在狱中穿的西服。

　　□王树元
　　抗战时期，年轻的共产党员王学尧在哈尔滨从事地下活动时不幸被捕，被日军杀害时年仅26岁。抗战胜利后，王学尧的父亲王廷茂在当年日伪发给家属的“领尸证”上写下了“死在光明”四个大字，而后捐献给东北烈士纪念馆，旨在让这份历史的见证成为传承爱国主义精神的生动载体，并教育后人。
　　一
　　以俄文翻译身份
　　投入抗日救亡
　　哈尔滨市道里区安丰街31号，曾是革命烈士王学尧家的住址，也是掩护中共地下党组织开展革命活动的秘密联络点，党内及抗联的负责人冯仲云、赵尚志、山东王、山东李、赵一曼、杨铁夫、杨九光、夏尚志等人都在他家住过，有的还养过伤。
　　王学尧1910年2月生于阿城县一个普通职员家庭，幼年随父亲迁居黑龙江省安达县，在铁道西北二道街一家私塾读书，取名王道德，后进华俄小学校读书，开始学习俄语。毕业后，考入哈尔滨法政大学经济系。
　　1926年王学尧离开哈尔滨法政大学，在哈尔滨市第二女子中学任教，并在北满翻译社做俄文翻译工作。1931年7月王学尧一家搬到哈尔滨市，住在新安埠（现道里区）安丰街31号，在这里他结识了邻居、在报馆担任绘画编辑的中共党员金剑啸。在金剑啸的帮助下，王学尧不仅阅读了一些苏联进步文学，还阅读了《唯物史观》等马列主义著作。
　　1932年2月5日，日本侵略者占领哈尔滨。中共党员杨一辰受满洲省委派遣，来到哈尔滨工作，住在金剑啸家。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王学尧和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了解到杨一辰是共产党员后，王学尧与他交往得更加密切了。杨一辰也通过了解得知王学尧曾参加过哈尔滨的学生运动，懂得许多革命道理。1932年5月的一天晚上，金剑啸在家画了一面党旗，由他和杨一辰做介绍人，王学尧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王学尧入党后，以俄文翻译为公开身份，按照地下党组织的部署开展活动。1932年秋，地下党组织派王学尧进入英国人开办的英亚社，参加哈尔滨新闻的编译工作，借机在《国防协报》《大北报》《大北画刊》等报刊上发表文章和绘画作品。
　　王学尧还负责中共哈尔滨市新安埠区委的领导工作，经常在哈尔滨医学专门学校、哈工大、哈尔滨各中学、扶轮学校和铁路业余技术传习所等处发展党团组织，组织进步青年在校园内、公园、影院等地张贴革命传单。
　　二
　　以力工身份为掩护
　　组织铁路工人抗日
　　1933年春天，王学尧以力工身份作为掩护，进入日伪三棵树铁路机务段工作。他利用一切时机，在工人中宣传革命道理。不久，他在青年工人中发展了10多名进步青年，引领他们加入共青团，在三棵树机务段建立了团组织。有一次，几名工人被铁路伪警察抓走，他用组织工人请愿和谈判的方式，使被捕工人全部获释。他还经常去新安埠西四道街的口琴社活动，在那里发展了一些抗日救国会会员。王学尧生活简朴，为了革命工作，省吃俭用，并坚定了抗日救国、为无产阶级革命奋斗终身的信念。
　　三棵树铁路机务段地下党支部比较大，王学尧经常组织联合抗日救国会会员利用给工人讲技术课、组织体育活动、擦车的机会，对工人开展政治教育，宣讲反满抗日，宣传共产主义思想。针对当时三棵树铁路机务段日本工人工资高、待遇好，而中国工人工资低、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经常挨打受骂等现象，党支部组织工人利用破坏机车零部件、消极怠工、制造运行中途停车等方式开展斗争，同时还发展进步工人加入党组织，扩大党的力量。
　　当时，三棵树铁路机务段党的外围组织有共青团和反满抗日组织，王学尧联络他们积极开展对敌斗争，让他们在工人中传递抗日传单，利用上夜班时把标语贴在站前出口、列车上，扩大宣传抗日爱国思想等，使敌人陷入恐慌中。他们还搜集敌伪情报，观察日军的运兵动向，及时传递给党组织。他们的行动也受到了特务的跟踪，为了惩治跟踪的特务，王学尧授意他们三人一组，一个人在前面故意让特务跟踪，另外两个人埋伏在事先设计好的暗处，一旦特务接近时伺机行事，有时向迎面跟来的特务脸上抛掷准备好的石灰粉，有时干脆将特务按倒在地一阵痛打。
　　1934年8月，王学尧和来自农村17岁的周占英结婚。周占英聪明伶俐，为人善良。在王学尧革命行为和进步思想影响、教育下，她为党组织做了许多工作。每当党组织在她家开会，她就为大家烧水、做饭、看门望风，她还为王学尧保存文件。王学尧嘱咐她，如有不测，就先把文件吃掉或烧掉。她牢记在心，兜里总是揣着一盒火柴。
　　三
　　被捕入狱后
　　教唱《国际歌》鼓舞狱友斗志
　　1935年2月初，王学尧在哈尔滨的活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为了他的安全，党组织派他到密山县工作。10月，密山县党组织遭到破坏，加之父亲病重，王学尧回到了哈尔滨。当时的哈尔滨正处在敌人疯狂破坏和搜捕的白色恐怖中，中共满洲省委指示王学尧暂时在家里隐蔽。但局势稍有好转，王学尧便到翻译事务所帮忙。由于三棵树铁路机务段党组织成员投敌叛变，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敌人探知王学尧的下落，1936年6月13日，王学尧等20多名党员被捕。同时，日本宪兵队在三棵树机务段、孙家站、哈尔滨机务段等处进行了大搜捕，史称“六一三”事件。
　　王学尧的母亲听说儿子被捕后，就立即拿着一块白纸贴在窗户上，这是党内的暗号。日伪特务们虽然常常密探他家，有时还在他家过夜守候，而党内同志看到暗号就自动离开。
　　王学尧被捕后，被关押在日本特务机关和新安埠监狱，敌人对他连续实施3次酷刑，把王学尧折磨得死去活来，敌人却没得到一点口供。
　　在狱中，王学尧还教狱友们唱《国际歌》，鼓舞他们的斗志。10月12日，王学尧等8名同志，经伪第四军军管区军法处会审，以反满抗日罪判为死刑。临刑前，他将自己穿的一件西装脱下，送给了狱友。几个狱友失声痛哭，王学尧说：“同志们不要难过，革命免不了牺牲，敌人消灭不了我们，留下来的同志要勇敢地斗争到底。”而后，昂首走出监狱，狱友们都挥泪为他送行。
　　1936年10月13日，王学尧等人被敌人用囚车拉到哈尔滨极乐寺东陆军射击场（刑场）准备行刑。王学尧等人高唱《国际歌》挺胸赴刑场，并高呼“共产党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13时30分在射击场北10米凹地英勇就义，时年26岁。
　　当日，王学尧的妻子周占英拖着即将临产的身体，到监狱门前只是远远地看到了王学尧的身影，她痛不欲生。
　　王学尧英勇就义后，周占英和婆婆便开始瞒着在外工作的公公王廷茂，一直瞒了5个年头。后来实在瞒不过了，才将实情相告。老人在儿子的“领尸证”上写下了四个大字“死在光明”，彰显了王学尧、他的父亲及全家人的革命气节。
　　东北解放后，党组织找到了王学尧烈士的遗孤王烈遗，送她上了烈士子弟学校。后来，王烈遗考上了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王树元  哈尔滨党史研究会会员，热衷研究哈尔滨城市历史及党史，多部相关作品在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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