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集体舞——同学们画笔中的场景回忆。
同学们画笔下的彼德洛夫老师。
□王清海
20世纪50年代,哈尔滨生活着许多俄国侨民,他们与当地人和睦友好,留下许多友谊佳话。我读高中时的班主任就是俄国人,叫彼德洛夫,他教我们语文课。
1958年我在哈尔滨市第五中学读书,当时是高二下学期,我们班新来了一位老师,大家感到很奇特,因为他是俄罗斯人。他有一米七的个子,高鼻梁、褐色头发。他说是来教我们语文的,还担任我们的班主任。
同学们很奇怪,一个俄罗斯人怎么能教我们语文呢?还当我们的班主任。现在我也记不清楚当时是怎么打听到的,听说这位老师并没有俄罗斯国籍,小时候被赵姓中国人收养,当年就读于一所师范院校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五中任教的。那时五中老校长唐光熹为提高学生的俄语水平,招聘俄罗斯青年来校进行俄语教学。就这样,彼德洛夫不仅成了我们语文老师,还是我们的班主任,开始了我们之间那段大约半年的师生情缘。
彼德洛夫老师来到班级后开展了两项特立独行的活动,我称之为“运动”。
第一项是推广普通话“运动”。当时我们已是高中生,不可能再开普通话课。彼德洛夫老师出于规范汉语发音考虑,为了纠正同学们发音不正确的问题,开展了这项活动。他在教室门口设置了一块小黑板,写上中文词语或拼音,早晨让大家进教室前,先填写拼音或读出正确发音。回答正确的,进教室入座;不正确的,改正过来后才能进教室入座。所以,早晨我们班教室门前总有人排队,这也成了我班不同于其他班的一景。虽然同学们对这一活动有所非议,但后来许多同学都说,这项活动是有益处的。
语文课代表张胡山同学毕业后参军成为铁道兵,由于有了上学时加强普通话训练的基础,他的用词和发音都很得当、准确,每次开会,他的发言都很受欢迎。
彼德洛夫老师开设的第二项活动,是在课余时间开展文体活动。每当课余或间操时间,他都组织班级同学滚铁环和跳集体舞。
那时学校有几个铁环,原来没有人玩,这下成了我们班的专用运动器具。特别是跳集体舞,因为别的班没有开展,我班的活动便成为学校的一道独特风景。当然也有不愿意跳的同学,或找借口溜走,或不辞而别。他也不责怪那些同学,组织活动的热情依旧。后来,我们班还在学校运动会上获得了集体舞特殊表演奖。上大学后,班里的一些同学更成了大学校园里的文体活动积极分子。同学们回忆说,这和彼德洛夫老师是有关系的。
彼德洛夫老师讲课很有革命热情。那时高中的语文课除了正式课本外,还增加了一些其他教材,我们的语文课节选了小说《老共青团员》的内容,节选题目为《五月的血迹》。这篇文章内容是哈尔滨的老共青团员们为反抗日寇侵略,英勇斗争的故事,这本书是青年人的热读书目。
讲这篇文章时,彼德洛夫老师没有找学生代读,而是自己进行声情并茂地朗读,他咬字清晰,重点句子还提高了声调,我记得他念标题《五月的血迹》时,在读“血”字时就提高了声调。由于他投入的诵读,热情的讲解,大家听得很认真,那堂课鸦雀无声。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彼德洛夫老师和我们有着共同的革命热忱,热爱英雄。这件事让他和我们的感情距离更近了。
1960年我们毕业了,离开了学校。从此,便失去了彼德洛夫老师的消息。但由于我和历史老师孙荫棠关系很好,还有些来往,大概是20世纪60年代后的一天,他对我说,彼德洛夫通过大使馆办理了回国。不久,孙老师又对我说,彼德洛夫老师回国后,被送到一个劳动营进行改造。再以后,他的情况便一无所知了。
不久前的一天,在我们班的同学群里,同学张宝华说她很怀念彼德洛夫老师,并在群里发起了回忆活动,还主动写一篇文章。事后,她还请我把彼德洛夫老师的事写一写,以纪念我们这段师生情缘。为写好这篇文章,我发动大家素描彼德洛夫老师当时在班级的场景。班级团支书张蔓萍画了几张,为那段师生情留作纪念。
彼德洛夫老师教我们时刚从师范院校毕业,也就20多岁,如果他还健在,也不会超过90岁。真希望彼德洛夫老师还能健在,希望还能找到他,并告诉他:“您的学生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