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东海（左二）在1996年第三届亚冬会领奖台上。

　　2022年在北京冬奥会上。
　　□本报记者 张堃雷
　　28年前的1996年第三届亚冬会上，曲东海是首位登场的中国队雪上项目运动员，并最终夺得越野滑雪男子15公里自由技术亚军。与冠军14秒的差距，让他至今仍有些不甘。28年后的今天，他成为2025年第九届亚冬会执委会场馆运营部的工作人员，负责对接亚冬会技术代表、场馆属地等多方面工作，让他每天都感觉很充实。
　　相同的赛事，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岗位……28年光景转瞬即逝，命运的齿轮似乎又转回原点。对于亚冬会，干了一辈子越野滑雪的曲东海有太多感慨：“曾经，我是那个一心为国家争取好成绩的运动员；如今，又到了另一个赛道为国家服务的时候了。”
　　不到5年时间
　　从初练滑雪到全国冠军
　　曲东海小时候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13岁那年，被出身京剧世家的父母送到了滑雪队，在与学校一道之隔的尚志体校开启了滑雪运动生涯。“我在家排行老三，哥哥姐姐也被父母送到体校练滑冰了。”曲东海现在也不明白，更善于西皮二黄的爸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最终，兄妹三人只有曲东海练出了成绩，成为国家队的一员。
　　尚志体校400米长的跑道，每到冬天都会被教练浇成大道速滑的冰场。曲东海则在教练崔光国的带领下，在冰场外围的雪地上穿起自制的雪鞋和雪板，感受踩在雪上的感觉。说是雪鞋，其实就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棉鞋，教练把鞋头塞进和老式旱冰鞋相似的固定器固定住鞋，再把雪板用螺丝穿在固定器上固定，一副简易的滑雪训练装备就完成了。
　　到了假期，教练就带着队员前往乌吉密滑雪场进行雪上训练，这里的越野滑雪赛道是他们穿着雪板一路蹚出来的。上世纪90年代的冬天，要比现在更加寒冷，冬天的风就像小刀一样在脸上呼呼地划过。训练中，曲东海已经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汗水，还是冻出来的泪水。在刺骨的寒风中，皴起的脸成了那个年代从事冬季项目训练孩子们的标配。
　　“那时候，出去比赛，看到国家队的哥哥姐姐们穿着印有国旗的运动服，让我很是眼馋，我一直幻想着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国家队的一员。”曲东海说，在当时，进入国家队成了他最大的目标。就是靠着这股动力，曲东海从开始练习越野滑雪到拿到全国青年组冠军，只用了不到5年时间。他当时的成绩，已经足以在成年组比赛中获得银牌。
　　多次实现突破
　　一届亚冬会收获两枚奖牌
　　虽然在全国比赛里已经崭露头角，但曲东海深知自己责任重大。“当时130多人参加世界比赛，中国选手的名次都在50名开外，我要做的就是帮助队伍实现突破。”这是曲东海做出的郑重承诺，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历史性的突破来得那么快。
　　1993年2月，在波兰扎克潘举行的第16届世界大学生冬季运动会上，曲东海获得了代表国家队征战的机会。相比明星云集的冰上项目阵容，中国代表团雪上项目的出征运动员有些星光暗淡。“大家别有太大压力，开开心心比完赛，争取滑出一个好成绩就行。”教练在赛前的叮嘱让曲东海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我赛前的目标是冲击前20名，但听到教练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出人意料的是，在这场30公里的越野比赛中，曲东海最终以第6名的成绩完赛，大幅提升了当时中国选手在国际比赛中的最好名次。“当时教练抱着我在场边跑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夺冠了。”超水平发挥让曲东海对3年后在哈尔滨举办的第三届亚冬会充满了信心，也让他确立了争取奖牌的目标。
　　“我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1996年亚冬会又是洲际冬季综合体育赛事首次在中国举办，大家都希望能在家门口证明自己。”摆在曲东海面前的并不是一场轻松的战役，这届亚冬会除了老对手日本队外，首次参赛的哈萨克斯坦队派出了3位冬奥冠军和两位世锦赛冠军的豪华阵容，志在包揽个人项目全部奖牌。而曲东海出战的越野滑雪男子15公里自由技术项目，是那届赛会雪上项目产生首金的项目，他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比赛中，曲东海倒数第二个出场，对亚布力雪场熟悉是他冲出哈萨克斯坦选手重围的唯一筹码。哈萨克斯坦选手里亚比尼从比赛开始就疯狂起速，试图扰乱曲东海的滑行节奏。在比赛仅剩下最后一圈时，教练提醒曲东海，他的成绩已经被里亚比尼超越，而他在赛道上能做的只有全力冲刺，争取赶超对手。最终，曲东海以14秒的微弱差距输给了里亚比尼，屈居亚军。
　　满心遗憾之余，曲东海发现自己领先第三名的成绩只有4秒，比第四名快了也不到15秒。“那一刻我才释然，虽然是一枚银牌，但也是我靠自己努力拼来的，值得我骄傲。”曲东海说，在之后进行的越野滑雪男子4×10公里接力比赛中，他又和队友们合作拿到了一枚宝贵的铜牌。
　　时隔近30年
　　他与亚冬会再续前缘
　　从事滑雪项目十七载，曲东海拿过世界大冬会的银牌，保持着中国男子选手在冬奥会越野滑雪项目上的最好名次（第29名），全国冬运会金牌和国内大小比赛的金牌更是不计其数。对于自己的越野滑雪生涯，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2001年，经历了一年半的短暂退役后，曲东海选择复出。即便久疏战阵，在2003年的全国十冬会上，他依然获得金牌，实现冬运会四连冠。2003年，在日本青森亚冬会后退役，曲东海曾在哈尔滨市滑雪队和国家青年队执教了9年，严重的腰伤让他在2012年全国十二冬比赛结束后被同事背下山来，不得不告别了教练岗位。此后，他做过市花样滑冰队领队，还以国内技术官员（NTO）的身份为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服务。然而，在时隔近30年后与亚冬会再续前缘，让曲东海不免有些意外。
　　2023年7月，哈尔滨获得了2025年第九届亚冬会的举办权。作为仍奋战在冰雪体育工作一线的曲东海，又一次选择进入亚冬会执委会竞赛部工作。今年5月，凭借良好的沟通能力及丰富的参赛经验，曲东海被抽调至场馆运行部，开始了全新的工作。跟各个部门和场馆属地进行对接工作，让他每天都处在忙碌和充实之中。“相比于做运动员和教练员时的任务，现在这个身份面临的大多是琐碎工作，需要让各方在共同努力下保证赛事完美、顺利地运行，大家的压力都很大。”
　　在全新的岗位，曲东海对亚冬会有了全新的认识：“如果说1996年亚冬会，作为运动员的我，需要让全亚洲的越野滑雪运动员见识中国选手的实力，那么今天，我的职责则是让大家看到，哈尔滨、黑龙江、中国有能力在短时间内举办一届出色的洲际综合性冰雪运动赛事。”
　　“哈尔滨是‘奥运冠军之城’，诞生了众多冰雪运动世界冠军。现在，我们的城市正需要一个举办高水平赛事的契机，来展现我们的能力，从而推动竞技体育、全民健身和冰雪产业的全面发展。”曲东海说，他相信亚冬会在哈尔滨的成功举办，会将这座城市带上新的发展起点，带着哈尔滨和生活在这里的人民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