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的画作。
　　82岁那年，张咏洲奶奶偶然间拿起画笔，画出自己记忆中童年时代的鼓浪屿，四年来竟画出500多幅画。她告诉笔者，自己曾在76岁时突发脑溢血，陷入昏迷。苏醒后双腿难以站立，只能以轮椅为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开始尝试画画，没想到一发而不可收。在近日举办的一场画展上，张奶奶创作的一幅幅作品展示了她真实的内心世界，实现了她晚年的“重生”。
　　能够握笔
　　是多么幸运的事
　　张奶奶今年86岁，1938年出生在厦门鼓浪屿。她从小成绩优异，不仅美术好，数学、物理也出类拔萃。1957年，她从厦门女子中学高中毕业。在那个年代，高中毕业属于高学历，她短暂地做过一段时间代课老师，教授数学、语文等多个学科，之后便在家中养育儿女，从未有过与美术相关的专业学习和工作经历。
　　2014年1月，76岁的张奶奶突发脑溢血被送入ICU救治。她昏迷了整整45天，医生说，如果她醒不过来，就会在医学上被判定为植物人。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张奶奶最终苏醒过来。经过缓慢的恢复，张奶奶身体有所好转，但双腿难以站立，只能与轮椅为伴。由于手术切开了气管，她说话变得吃力，咬字不清，但她还是想与人交流，于是只能利用纸和笔。她的双手没有力气，握笔写字异常艰难，便在A4白纸上重新学写字，刚开始只能写出一个难以辨认的大字，后来才慢慢写好了。那时候，张奶奶感觉到，能够握笔，是多么幸运的事。
　　一直想画
　　就像一直想说话
　　张奶奶的绘画之路缘于偶然。2020年11月，张奶奶的外孙买了油画板和画笔颜料，准备画幅画送给姨妈作为生日礼物。画作完成后，还剩下一些材料没用完。张奶奶看见了，不忍心浪费丢弃，于是用剩余的材料开始随意作画。没想到，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放下画笔。张奶奶说：“我拿起画笔，最初只是怕孩子们丢弃的颜料和画布浪费了，自己画着好玩，打发一下时间，后来就感觉一直想画，就像人的嘴巴一直想说话。”
　　张奶奶的女儿刘女士对笔者说，张奶奶画的第一幅画，他们至今珍藏在家中。自那以后，家人们购买了成套的绘画工具，有画笔、颜料和画布等，希望张奶奶能够开心地画画。原先张奶奶的消遣只是看电视，现在则换成了绘画，艺术成为了她的情感出口。
　　拾起画笔后，张奶奶将记忆中的鼓浪屿、四季变迁的风景、内心的影像，都用明快的色调描绘出来。没有创作技法的束缚，一切表达都是随心所欲的。蓬勃的创作欲，让张奶奶几乎没有瓶颈期。不到一年时间，她的画作就挂满了大客厅的两面墙，放满了整个钢琴的上上下下，一直铺到地面。一幅幅色彩奇特、构图超现实的作品，让家人和朋友赞叹，似乎每个人都在画作中找到了自己共情的地方。“回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日子，总感觉每天还能够画画是很感恩的事情。”张奶奶说。
　　不用调色盘也不打草稿
　　四年时间创作500多幅画
　　从2021年至今，短短四年时间，张奶奶创作了500多幅作品，汇集成了四本厚厚的画册。
　　有意思的是，张奶奶作画时不用调色盘也不打草稿。她觉得调色盘太浪费颜料了，她从颜料管中直接挤出颜料，抹一点点到画布上就开始画；等挤出来的颜料画完了，就再去换另外一种颜色。她的每一幅画作，都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再加上如儿童般真诚的心境，张奶奶的画作逐渐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纯粹而明净。“我就只是因为喜欢才画画的。”张奶奶对笔者说。
　　有一次，女婿用手机拍下了坐在轮椅上佝偻着身子作画的张奶奶，也拍下了抬起头、满心欢喜的张奶奶。张奶奶每有新作完成，都会立即被家人发到微信朋友圈中，“张奶奶的画”自此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朋友开始关注这位年近九旬的“轮椅奶奶”的画，这些画作还获得了专业人士的注意。
　　“当时挑的时候真的是很难抉择，好作品太多了。因为奶奶之前没有受过美术专业教育，没有这方面条条框框的约束，都是自己由心而发创作的作品，反而特别触动人心。”一位策展工作人员对笔者说，他们办这场展览，也是深深被奶奶的画作所感染。
　　儿童般自由地表达
　　触动鼓舞众人心灵
　　近日，一场“张奶奶的画展”的开幕式举行，笔者注意到，前来观展的观众不少，他们盯着画作看得聚精会神。“孩子很多，上午就有一个爸爸带着两三岁的小宝宝来，在这里看了好久。”工作人员说，张奶奶的眼神像是孩子似的，画出来的作品色彩鲜艳，很招孩子喜欢。
　　除了给孩子以艺术启蒙，张奶奶的画作也给年轻艺术家和老年人以启发。郑女士是一位艺术行业从业者，这次她特意带着女儿来观展。郑女士说：“张奶奶的画作中有着宛如儿童般的自由状态。作为艺术工作者，很羡慕这种自由的、发自内心的创作，也觉得这种表达的欲望非常好。”
　　每当张奶奶的身影出现在画展现场，便不断有人向她请教画作问题。每到这时，张奶奶的眼睛就亮了。她指着一幅画着漩涡的画作，向众人解读画作上“旋”字的含义。虽然发音吐词困难，但她还是努力讲解，表达心中所想。
　　据策展工作人员介绍，这场展览名叫“重生”，既寓意着张奶奶脑溢血后“重生”，也代表着拾起画笔之后，“艺术重生了她的生命”，进入新一个阶段。
　　“一个平凡的人，单纯因为想做、热爱，就不停地做同一件事，做的事其实也很普通，最后的结果却很惊人。”对于张奶奶画画一事，她的外孙女感叹道。
　　□王夕悦 刘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