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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手中线
  父亲母亲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代诗人孟郊的这首《游子吟》,表达了世间最伟大、最纯朴、最真挚的母爱,也表达了诗人对母亲的深爱与尊敬之情。每当我吟诵起它,眼前总会呈现出一幅幅画面,如一组被岁月染黄了的照片,影像有些模糊,却又真真切切地印在脑海中。
  小时候,我家经济条件不好,兄弟姐妹多,一家七口人的衣服,多靠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除了参加生产队劳动外,她还要负责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养猪喂鸡,针线活只能忙里偷闲完成。印象中,几乎每个晚上,母亲都要守着针线笸箩,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做着那些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针线活。
  土炕上放张炕桌,煤油灯摆在桌子中央,我和姐姐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母亲盘腿坐在一旁纳鞋底。母亲左手拿着鞋底,右手拿着一根穿好棉绳的钢针,中指上戴着一枚顶针,右手边还放着针锥和尖嘴钳子。只见母亲先用针锥把鞋底扎透,拨出来,然后顺着锥眼插入钢针,用顶针一顶,针就穿过了鞋底,再拿起钳子夹住针头一拽,“刺棱”一声,钢针引着棉绳在胸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用力勒紧,一个针脚就算完成了。随着煤油的燃烧,灯稔上不时结下一层厚厚的灯花,母亲便用做活的针剔剔,再将灯草往上挑挑,屋子里顿时又变得光亮起来。鞋底纳完后,还要做鞋帮,再将鞋底与鞋帮一针一针地绱在一起。母亲偶尔会停下来,将钢针在头顶的头发里蹭蹭,端详端详纳出的针脚。有时候我都睡一觉醒了,母亲还在做针线活。
  夏天,烈日炎炎,母亲很少休息,而是端起她的针线笸箩,到门口的大槐树下,和街坊四邻的婶婶、大娘们凑在一起,一边拉闲篇一边纳鞋底。阴雨天,母亲则在家里翻箱倒柜,把一些旧衣物拾掇出来,或打打补丁,或拆了翻新。冬天地里没活了,母亲就坐在炕席上,做鞋子、做被褥、缝衣裳。正因为母亲成千上万次的顶刺牵拽,一家人才有了结实的布鞋、暖身的被褥、合体的衣裳。
  1982年秋,我应征参军。临行前,母亲挑灯熬夜,为我做了3双布鞋,纳了10双鞋垫,一再嘱咐我别舍不得穿,她会再给我做。望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手握一双双针脚均匀的布鞋和柔软细密的鞋垫,我感动不已,真切体会到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那份沉甸甸的母爱。
  诗人汪国真说:“我们也爱母亲,却和母亲爱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爱是溪流,母亲的爱是海洋。”是啊,浩荡母恩,在一针一线的连缀之中,汇集成汪洋大海,沐浴着天下儿女;深厚的母爱,在一衣一鞋的针脚中,温暖了我们的一生。如今,母亲早已去了远方的天国。而她用毕生心血针针线线连缀起来的母子深情,却缠缠绵绵,永远烙印在儿女的心中。□刘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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